小岳岳终究还是离开了。
他在安澜城也许会做出一番事业,他仁厚淳义,刚正不阿;
也许他会被人欺负,毕竟他的性子不太适合官场,物过刚则必折。
他走的时候,我没有去送他。我不知道下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再见面会不会像现在那么亲昵,但是我知道我是不会想他的,对,我不想他。
连着几日,我都睡得很是不安稳,连夜多梦。偶尔,云初阳的身影会跑进我的梦里。我不明白,为什么只见过一面的人会在我的心里落下这么深的印记。拼命地甩着脑袋,可那个温润的男子啊,却怎么也甩不出去。
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的眼角竟有泪痕,为什么一个不快乐的人,连睡梦中都会哭泣。
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一天到晚都有些浑浑噩噩,精神不济。
今日天气倒是不错,便想着去富贵楼坐坐,兴许能遇见一两个有趣的人儿,解了这几日的愁闷心情。
“泪儿”我抬高声音,疾声呼道。
“今天,你跟我出去吧。”我状似不在意的开口。泪儿的眼里有狐疑、也有惊喜,小心地开口:“小姐的意思是,今天让奴婢跟您出去?”
我点了点头,第一次心平气和地跟泪儿说:“从今儿开始,准你跟在我身边。”
泪儿跟我有段时间了,但是我一直不信任她,我怕她跟前面的几个丫鬟一样,都不是出于真心,或者暗地里使些诡计,或者只是被有些小人所驱使。所以这么些年,我身边跟着的人不知道换了几批,可我真正能记住名姓相貌的却在少数。
而今天,我算是破天荒地接纳了泪儿,也算是肯定了她一等大丫鬟的身份。看着她喜极而泣的样子,我佯装生气,说:“不愿意就算了。”
说话间,我便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却忍不住走得慢些,那傻丫头还没反应过来,愣在那儿呢。
泪儿小跑着追上来,脚步轻快。我的嘴角也不由得向上弯起,这种感觉好像并不赖。
坐在八宝富贵楼的雅轩里,临窗,底下的小贩,来往的行人,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十足。
我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青花瓷,白鎏边。
这白玉腴酒果真是名不虚传,清亮透明,柔和甘美,香醇甜净。
“往时看曝石渠书,白酒须饮白玉腴。滑公井泉酿最美,赤泥印酒香寰宇。”
“小姐”泪儿边给我斟了酒边说道。
“有什么话便说,别支支吾吾的,惹人嫌。”我没好气地开口。
“小姐,奴婢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只求小姐救救我的家人。”我有些意外,细细询问了她的情况。
泪儿本就是家生子,她的父亲是个瘸子,原先是外院的门房,母亲原是在老夫人院里打杂的,自打老夫人去世后,便被安排到厨房做些轻便活。
可如今,他的老父老母都卧病床榻,下面还有一双弟妹。这日子确实难过,长贫难顾,更何况这偌大的相国府养不起太多闲人,病号就更难了。
这泪儿倒是有点本事,家里给不了什么支撑,硬是靠着自己硬是混到了我的院里,不由得让我高看了几分。
我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但我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泪儿直直地跪下,郑重地立下永不叛主的誓言。
我笑得开心,心里盘算着之后身边有了可利用的人,行事自然会方便许多吧。
突然,一阵锣鼓喧天,我下意识地往外看去,“啪”酒杯脱手而出,我忽的一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楼下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