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意外

其实这世上的事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没有什么是突然的，也没有什么突然。

许言住院了。

听班花说，前一天晚上，他还和她在一起，没想到他们一分开就出事了。

我给许言打了电话，电话那一边是一个很无力的声音，哼哼唧唧的，不像我认识的那个许言了。我问：“你怎么了？”许言半天没有说话，也许是没有力气，他说：“骨折了。”

我心里一惊，大晚上的咋就骨折了呢？“你咋弄的啊”我问他。他有气无力的回答：“啊...摔的。”

我本来还想仔细地问，怎么摔得，在哪儿摔的。可是许言一句话让我把都要说出来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说：“不说了，我现在没有力气。”我只是“嗯”了一声轻轻挂掉了电话。

我和孙晗决定去看他，我们俩始终觉得许言这次受伤不是他说的意外那么简单。

序言的病房在六楼，我和孙晗买了罐头给他，我们俩拎着罐头坐上了电梯，我们进了电梯间。电梯了的护士问：“到几层？”

我很孙晗回答：“6楼”

护士说：“对不起，这是单号电梯，你们可以选择到七楼再下去一层。”

我和孙晗点头同意。

原来医院的楼道里这么寂静冷清，而且空旷，我们两个的脚步声都有回音。一股阴森森的感觉袭来，我在这漆黑的楼道里起了鸡皮疙瘩。

突然灯亮了，我吓的啊的大叫了一声。孙晗说：“你要死啊，干嘛乱叫？”我说：“我哪知道这儿还有感应灯啊？医院本来就怪阴森的。”说话的这会功夫，我们就到了六楼。医院真不是个好地方，我刚走到楼梯口，就掉了一颗扣子，我双手都有拎着东西，就没去管掉落在地上的那枚纽扣。

我和孙晗走到病房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许言的妈妈。他妈妈笑着迎接我们进去坐，我们走进病房，一束阳光照到我脸上，刚才的阴森全没有了。我看了看许言，他上身赤裸着，右臂绑着纱布，肩膀上贴着药膏，他的右臂肿的像他小腿一样粗，头发凌乱，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洗了。如果不是骨折，许言恨不得一天洗头发洗三次，早中晚各一次，他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头发，他还健康的时候总会拿着镜子照个不停，那时候的他活力四射，像上了发条一样。

可是现在躺在我眼前的，我都不敢相信是他，苍白的面容，紧蹙的眉头，眉眼间尽是痛苦和难受。我看了这一幕都心疼，更何况孙晗了，孙晗什么也没说，我们俩把罐头放在了柜子里，然后搬了两把椅子坐在他床边。

他在我们来之前在睡觉。后来他被开门的声响惊醒，他睁开眼看见了我们，笑了，不管怎么样，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像是婚纱摄影店的模特一样。他一笑起来嘴角会出现两个酒窝，十分亲切。

还没等我开口，孙晗就问：“你是怎么弄得啊？”

许言说：“在歌厅摔的啊，我在那儿跳舞，一高兴就没注意踩空了就摔了。”

我不怎么相信，这个经常去的人怎么会摔呢？我问：“你伤成什么样子？”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大家这么问他，他脱口而出就是一大串：“右手臂骨折打了两个钢板十一个钢钉进去你们可以看医生拍的片子就放在柜子里。”

看来来看望他的人太多了，这么长时间他说的话都一样了。

我看他的床边围绕着好多礼物，鲜花牛奶罐头什么的，我就无意中问了一句：“这几天很多人来看你吧。”

许言说：“恩是啊，昨天上午是我初中那帮朋友，昨天下午是陈小艾，今天上午是尹修漓，尹修漓可傻了，到了这之后坐不住，一会儿跑到我床边，一会儿溜达到窗口，我妈让他坐一会他还不坐，逗死我了都。”

我听见尹修漓的名字，赶快低下头去，因为我不知道我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许言他们。屋子里突然安静了，掉一根针都听得见一般。我抬起头看了看孙晗，她从我呵呵呵的傻笑，我对她摇摇头示意她我没事。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就问许言：“尹修漓..他..他一个人来的？”

许言说：“啊对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许言的妈妈说了一句话，打破了我心里原本的好心情。许妈妈说：“儿子你咋不说实话呢？”许言支支吾吾了半天，后来和妈妈说：“诶呀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你先出去吧出去吧。”

许妈妈笑着走了出去，说：“小姑娘，你们两个别光坐着吃点水果瓜子什么的啊。”我和孙晗笑呵呵的答应。

我看着许言的脸，他尴尬的望着我，我仿佛已经从他的表情里探寻到了答案。

许言支支吾吾地说：“好吧，和蔡舒。”

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答案，我情绪并没有太多改变，赶快打岔到别的话题。

我说：“那你把你拍的片子给我们看看吧。”

“在柜子里自己去找吧。”许言回答。

孙晗听话的打开柜子去找，翻出来两张很大的片子。第一张是一个胳膊，里面的两根骨头从中间部分断裂，变成了四段。第二张片子是做完手术之后的片子，骨头被拼接成两根，但是在骨头的断裂处安放着两块很长的钢板和十一个不大不小的钢钉。

我都觉得慎得慌，这么些冰冷的东西就硬生生的打进了活生生的身体。我问：“那什么时候取出去？”许言笑着回答：“得一年吧，如果不取会锈掉的吧，哈哈。”

孙晗开了口：“那你岂不是一年都不能运动？那过几个月的体育考试你废了。”

许言说：“别说体育考试了，我现在字都写不了，手指都不能弯，医生还每天给我进行手指活动，每次都使劲掰我的手指，我疼得要命。”

我又突然想起，许妈妈走了，那就剩我们几个就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我问许言：“从实招来，你的伤到底怎么弄得？”

许言用左手挠挠头，说：“我跟老师和我妈都是说从歌厅玩疯了，摔得。实际上，我帮人打架来的。”

我和孙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我就知道！！”

许言说：“我可没动手，我就是去看热闹的。”

“那你现在这样是谁弄得？难不成是从天而降一个大雷给你劈成这样的？”孙晗一脸怀疑地问。

许言说：“你听我说完嘛，我那天和那个谁一起玩来着，后来晚上我们分开了之后，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帮他打架，我就去了。约在公园门口，结果架没打成，我们就想去公园里边玩一会蹦蹦床。但是这么晚了都关门了，我们就跳了进去。玩够了之后，我双手拄在栏杆上往下跳，一不小心绊住了。然后膝盖就把胳膊顶住了，我就这么从栏杆上掉下去了。然后我就被他们手忙脚乱的抬到这来了。”

孙晗一脸关心，她问：“那你疼不疼啊？”

“疼？我都不知道疼了，我当时都要晕过去了。我穿的那一身衣服都废了，我就知道血噗的一下从我胳膊溅了出去，衣服全被血溅满了。”许言回忆着当晚的情形说。

我看着许言的手，肿的跟猪蹄一样，手边还有一点凝固的血渍没有清理干净。我眼前好像显现出了当时许言受伤的情景。

许言接着说：“你们两个来的时候还是好的，前两天我疼得简直不行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疼，但是那天我真的忍不住了，疼得嗷嗷叫，全让陈小艾那孩子败家看见了。靠”

我和孙晗都笑了，许言也笑了，似乎他已经忘记疼了。我问：“你是不是还得打针消肿什么的？”许言说：“对啊，得一直打针呢，你们来看我的时候都避开这个时间啊！”

孙晗说：“为什么阿？”

许言不好意思的回答：“我手上打不进去针，只能打在脚上...”

我和孙晗猥琐的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们争取以后再来的时候看见你正在打针。啊哈哈哈”

我和孙晗离开了许言的病房，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看到许言平安无事，我们也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