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征瞠目结舌,想来是十分不能理解怎么会有像自家妹妹这种连发髻都不会梳的姑娘存在。他指着叶琇手抖啊抖,最后在叶琇无辜的瞪着双大眼瘪着嘴委委屈屈的神情下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扶额仰天长叹,颇有些痛心疾首地想,他们家多对不起这娃儿啊,好好的姑娘养成了假小子,造孽啊!
叶琇内心也是忐忑的,不是说巾帼英雄吗?她这么打扮多像巾帼啊,多符合将军府的气质啊,多给托着老叶家长脸啊,多风姿迷人啊…那么多啊之后,她泄气了,好吧,她这是为自己的手残找借口…
叶征捋着她及腰的秀发,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这都是他爹的过,他这是为他爹补过呢,于是七尺的男儿满脸纠结着笨拙的给自己的妹妹梳着头发。
叶琇喜滋滋地托着下巴,心里美的桃花灿烂。
直到叶征歪歪扭扭地在她发间插上一支蝴蝶的步摇,她心里的桃花败了。
气汹汹地回头瞪着叶征,叶琇人小鬼大的叉腰指着她哥哥,十分嫌弃道:
“亏你还是少将军,亏你还说自己无所不能,亏你人高马大的,亏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看看你绾的这是什么?我要是这样出门,估计隔壁家的阿黄见了都不忍心咬我了,这得像遭了多大虐待的苦命孩子啊。”
叶征被她吼的面红耳赤,看着她原本齐整的秀发现在乱糟糟一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哥这不是第一次嘛,多绾几次就好了,多绾几次就好了,嘿嘿嘿…”
叶琇瘪着嘴,顶着一头乱发哀怨地瞪了眼叶征,赌气道:“本姑娘打死也不这么出门,你看着办吧。”说完,双手用力将他推出了闺房,‘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叶征无措地站在门口,隔着门喊道:“好妹妹别生气啊,哥哥保证,下次,下次一定给你梳个漂漂亮亮的头发,好不好?”
叶琇对着镜子拔下步摇,扭头对着门口哼道:“再也不相信哥哥了。”
门外,叶征消了音,拧眉思索了片刻,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琇还窝在被子里做着美梦时,叶征已经在门口等了多时,最后等的不耐了,直接一脚踹开了,叶琇被踹门声惊醒,眯瞪着眼看着叶征,反应过来后下床、穿鞋、飞脚踢一气呵成。
“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叶征捂着被她踢疼的臀部,呲牙咧嘴赔着笑,“哥哥这不是怕你睡成猪嘛,来来来,哥哥给你梳发。”
叶琇愣,“你大早上踹我的门就是为了给我梳头?”
叶征点头,“哥哥觉得,今儿必须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些瞎了眼的奴才看看,我叶家的女儿打扮起来比那什么第一美人要漂亮多了。”
叶琇觉得自己受到打击了,她面无表情地被她哥哥按在镜子前,梳发戴簪,眼睛渐渐弯成了月牙的弧度,她左顾右盼地看了又看,欣喜地问着:“你今天怎么梳地那么好看了?”
叶征亦笑,“你哥哥可是无所不能的。”
叶琇甩给他一个白眼,但心里是很开心很开心的。叶征见妹妹开心了,心里也松了口气,不枉费他拿自己的头发练了一夜,成果还是颇丰的。
自那以后,叶琇的头发就全权交给了叶征,直到后来进宫。
“小姐,好了。”
叶琇回神,镜中少女的影像恍惚间与她那么相似, 她眸中泛起冷光,嘴角带着笑,抬手拂过青玉步摇,“甚好。”
慵懒的语意,带着寒气,她缓缓起身步向房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了新月皇后叶琇,有的只是重生归来带着恨意的苏式微。
南月
朝堂之上,风云暗涌,高高在上的天子斜倚着龙榻而坐,腿腕弯曲一只脚踩在上面,墨发绾于冕延之中,冕延前后各十二排玉制珠帘的冕旒,两侧系有允耳。
玄色的上衣,下配朱色下裳,张牙舞爪的天龙绘于其上,脚蹬赤舃,明明懒散至极的姿势,偏偏慑的底下一众大臣如惊弓之鸟。
“众位爱卿可还有异议?”含笑的询问,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冕旒后的那张脸看不到是什么表情。
“臣等无议。”
“臣等无议。”
…
大臣们纷纷跪下说着无议,龙榻上的天子笑了。
他放下龙榻上的脚坐直了身子,大手举起,身后立刻走出近侍大太监,然后朗声道:“兹有后宫贤妃水氏,发现废后叶氏及其父谋反之阴谋,为朕铲除判贼,护国有功,特于一月后,纳为新后,执掌凤印!”
“恭喜皇上,又得新后。”众大臣俯首道喜。
“退朝吧。”
待高位上的人消失不见,大臣们才叹息着站起。
“唉,造化弄人啊。”礼部的尚书摇头感叹。
“姜大人,你说,这叶将军怎么会谋反呢?”与姜桓同一官阶的户部尚书方山不解问道。
“嘘,方大人,圣上的旨意谁敢质疑?你可不要惹祸上身呦。”姜桓低声告诫,然后抚着胖胖的肚子走出殿外。
方山立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猛地拍头悟道:“我知道了!”
说着又赶紧闭上了嘴,看了眼四周走的已经零零散散的几位大臣正狐疑地望着他,他呵呵笑了笑,抬手抹了把额头沁出的冷汗,嘀咕道:“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啊!”
相比南月朝堂的紧张肃静,北辰朝堂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此起彼伏的质疑、惊讶声不绝于耳。
“丞相莫不是痛失爱女得了癔症?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又活过来?”
“是啊是啊,下官觉得丞相还是修养几天为好,这癔症要发作起来,可是六亲不认呐。”
“丞相爱女如斯,委实教人感叹这血肉亲情啊,只是,这癔症还是早些让大夫看看为好。”
“据说今日是贵府小姐出殡之日,丞相即便舍不得,也不能撒出这等大慌扰乱圣听啊。”
…
宋子充坐在那里,皱眉听着底下乱哄哄的一片,见苏寅只是笔直地跪在那里,丝毫不见撒癔症的样子,他不由疑心,难不成这苏式微真的又活了?
“都给朕住嘴。”威严的声音瞬间静止了闹音,他凝望着苏寅,又问了一遍,“苏爱卿所言当真属实?”
苏寅着暗红色官袍跪在阶前,闻言抬眸看着宋子充,一字一句道:“请皇上明察,老臣所言句句属实,老臣小女死后遇仙人指点得以重生,现今已与常人一般,淇奥王可以为老臣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