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从此萧郎是路人
第八十三章从此萧郎是路人

“孩子大了都有自个儿的想法,你现在想法多了,我也拦不住你。事儿出到这份上,我没的说什么,有了乱子你自己担着吧。小李,给迟陌备车,让她去。”

“好婆这是怎么了?”我不安的问向忆然,她是外婆的女儿,一定比我了解外婆的心性。

忆然摇着食指让我噤声,推着我往外走:“快去吧,外婆就是讨厌医院那种地方,没什么大事。”

我这个没出息的,被推出来还不敢走,拉着廊下的柱子接着问:“外公又没同意,你的话顶用吗?”

“你哪儿来这么多废话,再不走你就回去继续窝在厢房看你外婆贴窗纱吧。”

“行行行,我走还不成么。”

甩了甩衣袖,我挪着小步子,蹑手蹑脚取道外公的书房,然后一路疾奔出去,驱车去医院。

迟暮守在病房里,气色还算不错,看见我例外的没有像往常那样窜过来索要拥抱,只安静的坐在床边,不时给唐觅擦擦额角的虚汗。

我自发的拖张椅子坐在一旁,把苹果之类的东西交给看护搁置,探着身子问:“好点没啊?好好地,怎么说烧就烧上了?”

“医生说是之前身子虚弱没调理得当,又赶了两天的火车,累着了,休息几天好好调养就好了。你放出来了?”

“没,暂时保释而已。迟归他们呢,都没过来吗?”

“来了,被我轰走了,人多了空气不流通,不易于养病。”

......果然够重色啊!

“那个,迟陌,你从哪边过来的,坐家里的车还是坐的公交?”

“坐家里车来的,问这个干吗?”

“来时你就没注意到别的?”

看着迟暮刚好挑了一个稍微有点失色的苹果出来削皮,我有点不好意思:“呵呵,我忙着过来,就随便买了点水果,没仔细挑,你捡好的削给唐小姐吧。”

迟暮削皮的手意外削滑了边,很是郁闷:“我不是说你的水果,我是说你就......你就没见着电视什么的?”

“哪敢看哪,好婆一入夜就去念两遍佛经,我陪着她都来不及,哪还有胆子在外公眼皮底下看青春洒血偶像剧。”看一眼迟暮,貌似我没回答到点子上,我拍拍额头,有所顿悟,“哦,或者你说唐小姐的事情啊?应该没上电视吧,外公脸色还是蛮好的,没看出他动怒,肯定你俩的事没传出去。”

迟暮表情更愁苦,那更像是对牛谈琴般的无可发泄,忍了忍,他还是追问一句:“都不是,你再想想,家里人有没有给你暗示什么?”

没暗示啊,或者暗示了我没接收到?摇摇头,我表示没有。迟暮沉下脸,削好的苹果慢慢的切成小块,动作不太熟练,我明显看到他小手指现了一点血珠子,正想接过来帮他切,有人推门进来,笑道:“迟暮,听说你金屋藏娇啦?”

迟暮把切剩的苹果丢给我,念叨一声“吃完它”,才起身对来人说:“你消息倒是够快的,怎么这么巧我家妹子前脚一到,你后脚就跟来了?”

来人正是夏昕竺,由于是私下会面,他穿的不算正式,闲闲的把手里的果篮往门侧一丢,才接着迟暮的话题说:“你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哎,迟陌,你手表现在几点?”

我啃完苹果,莫名其妙瞪他一眼,才抬腕看了一下说道:“十点四十。”

夏昕竺乐了,也抬腕瞅了一眼手表,顺便递到迟暮眼前说:“快看,我的也是十点四十,你说巧不巧?”

再不喜看见他,我仍是被他的强词夺理逗笑了。迟暮捶了他一拳,也禁不住他这么搞怪,只得说:“算你有能耐,你来得也巧,有些人被傻傻蒙在鼓里,至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你那么能耐自己搞定吧。”

看见夏昕竺眼里闪过的微光,我在心里掂量,按照我事儿精的传统思路推断,肯定要出篓子了。果不其然,夏昕竺作势咳了两下,抬眼斜睨着我说:“你们家人真有本事,这么大的事也能瞒的严严实实。好了,是喜事,你别把眉头皱那么紧!”

“谁的喜事?”

“这个嘛......”夏昕竺拖长了音,顿了一下,坏坏的笑问,“迟陌,你想看谁的喜事?”

“那可多了去了。”我不敢胡乱揣测,明明迟归跟我透漏过,外公寿宴那一回夏家老爷子根本就没联姻的意思,这回的喜事肯定不是我和夏变态,那会是谁呢?

“猜不到啊?猜不到我就好心告诉你,是霍家和程家。”

我“嚯”的站起身:“哪个霍家?哪个程家?”

夏昕竺嘴角的笑冷了几分,说的毫不犹豫:“当然是霍雪安的霍家和程毅的程家。”

倒吸了一口气,我差点忘了呼出去,程毅的程家?多好笑,明明十几天前他猜到的汶川,明明那个吻的温度尚存齿间,明明我已经跟他表白了心意,他竟然转身娶了别人。

“迟暮,代我给唐小姐问个安,我还有事。”

迟暮有点跟不上我们两个人谈话的速度,一时间只顺着我的话点了点头,反而是夏昕竺一步迈过来,说:“你能有什么事?这件喜事是铁板钉钉的,你去了又能怎么样?”

我转身绕过他:“我说了我去哪里了吗?夏昕竺你在这里幸灾乐祸什么,就算程毅娶了霍雪安,难道你指望他一辈子不离婚吗?”

夏昕竺修长的五指从他背后凉凉的扣住我的手腕,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不指望他不离婚,可是,迟陌你也别妄想他离婚再娶你,死都不要这么想。”

哼!我甩开他的手走出去,顾家的专属病房一向安静,整个走廊上就不见个人影,给了我充分的空间考虑全部的事情。直觉告诉我,不会这么简单,我从申城走时,程毅还是好好的单身小开,看样子他们的婚礼是定在我来汶川之后,程毅突然跑来汶川之前。但......这个理由不足够家里人软禁我,我和程毅的事除了忆然,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在小打小闹,连庄云尚都不在意,他们没必要多此一举。一定还有什么是我遗漏了的,心思透明了,我还是想回去问个清楚,轻轻走回病房,刚要开门就听见迟暮和夏昕竺的争执声,虽不大,但贴着门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估计俩人就站在门边,保持我出去之前的姿势。

气急败坏的声音是迟暮的,他说:“你以为她会善罢甘休?告诉你,你小瞧她了,现在不说清楚,她会觉得你欺骗她,会觉得我们家都在利用她。”

不疾不徐的声音则是夏昕竺的:“我说了她也会这么觉得,不如不说。何况......我说完回头她跑掉了,谁赔给我。”

“呦,合着你也有怕的时候。你可想清楚了,订婚是两个人的事,你一个人想大包大揽,没了新娘到头来什么都是一场空。”

“你们家办事我放心,她不会不来的。”

嗬!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夏老爷子,您老也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我们家办事你放心?夏少爷,恐怕这回要让你失望了。

回了孔府,忆然还在外婆厢房里,我不动声色的依旧躺回榻上,外婆的窗纱贴的差不多了,扭着身赶忆然去把经书捧来,说趁着我们都在,好帮她抄上几卷。

眼见着忆然出去,外婆才坐到我身边,一下一下理着我蓬蓬的卷发,念叨着:“你妈妈的心思啊一猜就透,你可别学她,凡事自己藏着点,这样也给自己一点退路。当初......庄先生那样的人,不也什么都忍着了么,他不忍着哪有今天这样的幸福。你阿公疼忆然,疼你,可他也疼这个国家啊,你们都看的那样浅怎么成?得看长远点儿,台海还不太平,大陆要是窝里反,我们孔家哪来的百年世家?好婆知道你出去就能听见那些言语,别怪别人,要怪就怪命吧,逃不掉的东西何必费那么大心思逃呢?”

我垂着眼睑不发一言,是呵,生在这样的家庭是命,可是不逃一下我真的很不甘心。

外婆知道我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手依然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就像小时哄我入睡一般,喃喃的低语:“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太姑姑,若是放在古代也是个如陈阿娇一样的人物了,皇帝做外公,皇帝做舅舅,皇帝做丈夫,陈阿娇最后落得了长门幽禁的下场,而你太姑姑,则是连命都丢在了几大家的争斗里。那年她也不过十七八岁,上流社会里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外人都叫她叶四姑娘,身份卑微的连她的名讳都不敢叫,单单用手指比划着,坊间还传”宁惹叶太爷,不惹叶四娘’。惹了叶太爷还有叶四姑娘说情,惹了叶四姑娘,那就算是入了鬼门关了。就是这样倔强的小姐,家里安排了联姻也得一样的遵从,老老实实风风光光的嫁给了夏家的二少爷。可是啊,她性子太直率了,事情总是藏不住,喜欢上自己家分支下的小叔叔,闹着离婚,到头来婚是离成了,人也没了,连带着她小叔叔一家都永生回不了大陆。夏家老太爷当年还是孩子时,也是她成天带着出去遛马逛街,旧人旧事那么多,你又那么像她,看见你终归不大舒服。照他的意思,是不愿和咱家联姻的,唉,偏偏他有个孙子闹腾的厉害,你一声不吭的跑去汶川,他也要跟着去,想想夏家已经有个六子留在灾区抗震了,老太爷舍不得这个嫡长孙,就拦着不让去。结果人留着反倒留出病来,住了院。没办法,夏老太爷只好亲自走这一趟,提了亲,你阿公既担心你的安危,又担心迟暮,要是迟暮找不到了,虽说还有迟归,孔家的势力多少还会受影响,就应承下来了。好婆看啊,夏家的那个孙子没什么配不上你的地方,你把心事藏一藏,一辈子肯定不会吃亏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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