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除夕夜
第六十三章除夕夜

兄弟干杯...亏得他想起来去找这首歌,按照这个逻辑,圆圆失踪也是为了哄我开心才去唱评弹的吧?冰封的心终于开始融化,我希望看到的你们全都做到了,迟暮,该是我们重温把酒当歌笑看红尘的日子了么?

或许是长时间的压抑,冷不丁的打开心房,人就显得轻松许多。我用力把溪远的头推开,支起身子往门外走去,苏杭在后面轻轻叫我:“陌陌,你要去哪里?”

我沉默了一下,总不能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上厕所’吧,用手指指左侧,苏杭会意的点点头,不再追问。孔府虽说是承自明清的园林建筑,但内部格局还是有现代的影子的,比如卫生间,实在很难想象如果家里还用古代的茅房,会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推开门,红灯笼映照下的院子微亮,一袭修长的人影巍峨的立在庭园之中,待看个仔细,我紧咬的嘴唇还是没出息的松开,一声惊呼溢了出来。

“有鬼啊!”

屋里七零八落的响起桌椅摩擦的声音,最先赶出来的林黎接着我的惊呼再次惨叫:“鬼啊!”

顾叔叔被我们的一惊一乍唬了个结实,好不容易找个空隙张口问道:“迟暮?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春晚的节目都是现场直播,他才下的节目,怎么会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从北京赶回苏州?

双方登时僵住,冬日里阴寒的空气流转在周身,更添了恐慌,直觉汗毛都快竖起时,对面一直默不作声的迟暮终于“扑哧”笑开:“哈哈哈...陌陌小可爱吓的开口了啊!”

呃?我一怔,不料被人从后面整个抱了起来,罗敷还嫌我不够刺激,转了左一圈右一圈道:“我的小公主啊,等你说话花都谢了又开了,总算还是被我们等到了。”

我直喊头晕,才顺利从魔掌下逃生,安稳的回归大地,外婆摸摸我的脸颊也舒了口气:“我可怜的孩子,总归是好了...”

忆然和庄云尚隔了两层人群齐齐看着我笑,面上有点羞赧,私下吐吐舌头,刚才好像是太过大惊小怪了。

外公淡淡看了我一眼,正等着他说点有建设性的话,他却把头转向迟归,轻轻点下头。

迟暮还在笑,我明显感觉到身后的气息一缓,紧接着凝重起来。迟归轻咳了一声,顾人杰和余溪远利落的卷起袖子,前后包抄走向迟暮,顾人杰清和的表情在灯笼的映衬下无端显出几分狰狞,浅笑着道:“迟暮哥,对不住了啊,何师傅说你最近的手脚功夫不太行啊,让我们哥俩试个深浅。”

“不用吧,大过年的何师傅什么时候跟你们哥俩说的?”迟暮连连退了几步,薇亚机警的拉着若初守在月亮门处,把迟暮的后路堵个严实。

迟暮堪堪能应付住两人的前后夹击,林黎趁罗敷不注意,把他也踹进了格斗圈里,双拳难敌四手,看着迟暮吃瘪,我咯咯笑出声,活该迟暮挨揍,家里最忌讳的就是装神弄鬼,偏他往枪口上撞,把外公惹生气了吧?

手里的烟花棒在黑夜里画出多彩的弧线,语瀚和勋勋不出所料的重复了我当年的历史,只有看的份儿没有拿的份儿。庄云尚走近又塞给我一支点好的烟花棒,随意画了几个图形,在喧嚣的烟花游戏里我笑着偏过头问他:“过完年我出去找工作,可好?”

“需要我给你安排吗?”

摇摇头,我把快燃尽的那支烟花棒扔了出去,如坠落的流星在夜空划过辉煌的痕迹:“不要帮我,让我自己来。”

庄云尚漫不经心的打量我一眼,静默不语。

清晨起的时候,若初和薇亚正守在院子里笑着等我,二话不说就把我拉去了前院。干净的鹅卵石小道上跪了一排,迟暮、罗敷、余溪远...

我一时摸不清头脑,问道:“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三个臭皮匠妄图打倒诸葛亮呗,还好老爷子聪明,今儿一早就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昨天那出是他们三个串通好的,春晚上的确实是迟暮,不过是他们彩排时剪辑的图像插播进春晚的,而现场放的那首歌唱者另有其人。迟暮早两天就回来了,单等着吓唬你呢。”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昨晚罗敷和溪远的表现不对劲,果然是有问题。看着三个青年才俊毫无形象的跪在院子里,不得不感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连日来耳边一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尽管陈医生说我刚恢复,说话少是正常现象。迟暮他们还是不放心,深怕我再变回去,三不五时就要过来哄我说两句,我都说了天气不错,他还得接着碴儿的问,哪儿不错了?实是烦的紧,连说正事的机会都没有。

直至过完正月十五我才得了机会把决定公布开,外公正在书房练字,苍劲有力的写完“平天下”,才“唔”了一声,抬头看着我说:“把所有资料全都隐瞒掉吗?”

我逗弄着他最爱的画眉鸟,点点头。

外公嘘口气,说:“这样也好,你去迟归那儿跟他说说,就说我同意了的。”

迟归听清了缘由,停下手里的工作,淡笑着问我:“迟陌,你不问问八大家的后辈都在从事什么工作吗?”

我有忽略众人到如此地步吗?看了看溪远假装哀怨的眼神,只得开口问道:“你们都在做什么?”

“我来说我来说,”溪远从椅子上跳过来,抢着说道:“迟暮圆圆苏杭就不说了,先说人杰,他已经是独当一面的顾氏企业的少东家了,刚荣登《时代》杂志封面,罗敷步他的后尘,是罗氏集团的副总,薇亚去年年初升职为《申报》总编辑,若初是律师界鼎鼎有名的金牌大律师,宁川和容楠进了高翻局,至于我和迟归嘛,他是新上市的‘路迅’公司的CEO,我是他的副手...怎么样,小陌陌有没有觉得我们很伟大?”

是...很伟大啊!果然,我不问世事很久了,竟没看出来那些陪着我玩闹的都是风云人物啊。

“那个...”我谨慎的选择好措辞,说道:“会很难嚜?我是指创业。”

“只不过是开头难,其余的...都能应付。”

迟归简单的下了评语,我却是不敢相信,他那个人,就算我问他登天难不难,他也会说少个梯子而已,没什么难的。溪远见我盯上他,连忙挥挥手说:“别看我,我就是帮迟归打下手,压根就不需要什么技术,可不知道什么叫难啊。”

我还没问呢,你就推的这么干净,就知道你们会吓唬我。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不就是摒弃孔家和庄家的两大靠山嘛,我就不信凭我的墨尔本大学的证书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工作岗位。

忆然已经把我的衣物都收拾好了,不日就要启程回申城公馆,语瀚和勋勋的感情越发深厚,林黎当初带勋勋回荆南时,语瀚足足哭闹了一下午,砸了不少玩具,现在还没缓过神来,正坐在床头咬被单。

我把他抱起来,想带他出去溜达一会儿。出门时遇上了容楠,彼此对望了一会儿,容楠终是笑了:“做什么一声不吭的站在这儿?吓了我一跳。宁川说你能开口说话了,我就来看看你。”

“嗯。”我点点头,算是肯定宁川的说法。

容楠拿出做工考究的拨浪鼓,在语瀚面前晃了晃,引的语瀚分了神,抱着拨浪鼓哐当哐当作响。容楠顺手把语瀚从我怀里抱过去,不知是否有意的提了一句:“我昨天在街上遇见了夏昕竺,他问到你了。”

问我干什么?

见我满脸疑惑,容楠无奈摇摇头:“当然是问你好了没有,我说没有,看他的表情...好像挺担忧的。”

他会担忧?我会成今天这样他是最脱不了干系的,有什么好担忧的,没准他心里早为我的‘抑郁症’乐开了花,毕竟我捅他那一刀......

唇齿之间有些生涩,那一刀...极深极深,怕是捅进了我们彼此的心里吧,为何我现在提及那时的场景还会心痛呢?原本的好心情破坏殆尽,留下容楠逗着语瀚玩耍,我裹紧身上的大衣,慢慢沿着青石板街走出去。

人群纷拥,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方向,或匆忙,或舒缓,沿着印记回到自己的地方。我凝视着来时的路,它还是我记忆里的模样,为何我记得它却不记得我在墨尔本走过的那些小巷?

鲜红的衣角在视线里纷飞,脚下的步子有些慌乱,这个颜色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许元夕...怎么这么巧偏就遇上她了?匆匆掩了面,我刚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就被眼尖的她逮个正着:“孔小姐,孔小姐...”

无奈转过身,我淡笑不语看着跑过来的许元夕。

“真巧啊,我才说今天要遇贵人了,还真遇上了。我听我妈妈说,你...好了?”

“嗯。”

“那就好,上次我问你名字你还没说呢,我叫许元夕,你叫什么啊?”

真是固执,平白的就想起了找寻了好久的那个身影,他也爱这么固执呢。受了这样情绪的感染,我的脸色就缓和下来,微微一笑道:“孔迟陌,陌上花开迟迟归的迟陌。”

“咦,这个出处我倒是了解一些,双成哥说是什么钱越王写给他的王妃的,是也不是嚜?”

“是这样。”我轻声附和一句,夏昕竺何时喜欢琢磨别人名字的出处了?

“孔姐姐,呃...”许元夕不好一丝的挠挠头:“我妈妈说你比我大了一岁,我这么叫你没关系的吧?”

“没关系。”

许元夕如花的容颜抹上一丝惊喜,贴近了我笑道:“孔姐姐你真好,怪不得双成哥对你一见钟情。”

我尴尬的笑笑,不明白她怎么说到这个话题上了,看着晚霞已经在天边织着云锦,我思量着如何跟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告别,才不会伤害她幼小的心灵。

还没等我开口,许元夕却突然拖着我的胳膊,强制性的把我转过来,笑着对来人招招手道:“双成哥,这里,这里...”

心头顿时浮出无力感,什么叫屋漏偏逢连阴雨我今儿是体会到了。

不知怎么就是想不起来见到夏昕竺说了什么话,唯记得他走过来,轻握着我的手说:“又见面了,孔小姐。”

心里无端的发凉,我慌忙从他掌心抽出手,急匆匆说了一句:“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孔姐姐...”

转身跑开的时候,许元夕似乎心有不甘的想追过来,或许是被夏昕竺拉住了,转弯的刹那余光里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我一定是错觉了。”靠着墙,我轻轻的自言自语,他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掌心也是冰的,与我的一般无二。我在害怕见到他,他在害怕什么,会是在怕见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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