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卍字坠印章
第二十六章卍字坠印章

嘈杂的声音断断续续,吵的我心慌,喉咙里像是堵了棉絮,想说话却吐不出来。低低的啜泣声一直在我耳边萦绕,是谁在哭,如此熟悉?是若初、薇亚还是圆圆,又或者是苏杭和忆然?你们......为什么要哭?

外公的怒吼仿似远在天边的雷声,只嗡嗡的响着,我却听不清他在吼什么,是不是生气我的独断专行?白茫茫的空间弥漫着雾气,我像是漂在水中的浮木,孤寂的游行着。忆然你们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们啊?

头痛的厉害,似乎有人拿着榔头不停敲打一样,好疼,外公爷爷陌陌好疼啊。许久不曾记起的画面如剪辑的电影不断在脑海里上演,跌倒的我,划伤的我,怕打针的我,慈祥的老人用尽所有招数哄我开心,脾气急躁的爷爷还会板下脸训斥无辜的陈医生,让他打针时轻点。可是现在陌陌真的好疼,爷爷你们怎么不在我身边?

分不清白天黑夜,眼前依旧空白一片,耳边始终有人在说话,男的女的,无一不是暗哑着嗓子,听不出是谁在细数那些小时候葱茏无知的过往。我用尽全身力气,却只换来沉淀的梦魇,丝毫看不到陪在我身畔的面容。

累到极处,意识渐渐模糊,昏昏沉沉的浸染在耳边声音编织的梦境里,一个梦尚未编织完,就被交错的呼唤叫醒。眼皮重的加了铅一样,我尽了最大努力也只能强撑开一条缝,若隐若现的几个轮廓淡淡的浮在面前,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了,忽听的薇亚喜极而泣的叫唤:“陌陌醒了,陌陌醒了,医生,陌陌醒了。”

周围沉闷的空气顿时热闹起来,一团团白色的人影在我四周围起一堵墙,我不悦的皱眉,立时有双手紧紧握住我,柔软温和,是忆然的手吧?下意识的想回握住她,忆然好听的声音不知何时变的嘶哑,低低在我耳边念叨:“陌陌,别怕,别怕。”

睁开眼时,天已经擦黑了。屋里鹅黄的灯光祥和暖人,陈医生满是皱纹的额头闪着汗滴的光泽,周遭年轻点的小护士直白的舒口气。迟归迟暮一左一右分站着,薇亚若初等人在他们身后围成半弧状。外公坐在我身侧的椅子上,指腹的残茧摩挲着我的面颊,我微弱的叫了一声:“外公。”

外公紧绷的神情慢慢松懈,笑着点头应允。我在人堆里搜寻忆然的身影,她却别开头,单薄的双肩似乎在轻轻颤抖。兰姨看出我的意图,把忆然往我面前推了推。我只来得及说声对不起,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据忆然解说,等我完全清醒,已经离车祸发生过去了两天。我瞠目看着济济一堂的观众,小心问道:“都到齐了?”

薇亚想冲过来抱我,被若初给拖了回去。细看之下,一屋子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貌似都憔悴了一圈。

我轻笑开,忆然不敢像往常一样扭我的耳朵,只无奈松口气。八大家的几位爷爷连日来被我吓的不轻,得知我无恙才回各府邸去。病房大的离谱,各式家具一应俱全,想来是苏家开的医院,给我的是只有八大家的人才能用的专属病房。我在心里数数在座的人数,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迟归自我醒后一直盯着我,看我在找什么,忙过来把我按住,问道:“你找什么,我给你找。”

我想找什么来着?四下瞅瞅,我直直看向站在忆然身边的顾叔叔:“林黎去哪里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顾叔叔身上,万没想到我找的竟是一个人。顾叔叔面色不善的看看我,不解道:“你还找她做什么?”

就知道会是这样,林黎脾气是娇纵了点,可她率真不做作的性子,我是真的很喜欢,怎么忍心看她因为我失去幸福。

仗着病人最大的歪理,我拿足了功夫演戏,理直气壮的命令顾叔叔把人给我带来。忆然也惊讶于我的举动,对林黎有了几分兴致,不理会顾叔叔求助的目光,毫不犹豫的站在我这边。剩下的几位叔伯婶婶,八大家的后辈,皆是以我和忆然的意愿为宗旨,当然不会站出来帮顾叔叔说个缘由。

顾叔叔走后没多久,八大家的几位叔伯婶婶不是被忆然给劝走,就是被我的无理要求给支使出去。陈医生又拿着盐水瓶进来,我躲在忆然身后,不满的叫嚣:“我不要吊水,针扎在手上疼死了。”

忆然冷下脸,把我拉出来,训道:“你还好意思叫疼,你要是听话点,能有今天的罪受吗?因为你一个人,八大家的人连着几天没吃顿饱饭,没睡个好觉,哪个不疼死了。若初从花旗赶回来,考研都放弃了。”

忆然的指证让我愈发心虚,不情愿的伸手让陈医生扎针。圆圆也怕打针,躲在苏杭身后蒙上了眼睛。薇亚眼圈红红的,这两天她的压力应该不会小,毕竟一切的起因都是她到无锡找我后才发生的。看来等我痊愈后,要安慰的人还不少呢。

下午顾叔叔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把林黎带来了,看着不可一世的林黎宛若受惊的小兔子瑟缩的走进病房,我一时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林黎见我好好的坐在病床上,哇的就哭出来了。我被她毫无预警的行为吓住,忙止住笑,道:“你哭什么啊,我在这几天你都没来看我,真没良心。”

林黎胡乱的擦擦脸,抽咽道:“我要来看你,顾愁予不让,还把我赶回无锡,我以为你也不理我了。”

“你过来,”我对林黎说完,附在忆然耳边嘀咕几句,忆然笑笑起身让开座,我下巴一点,示意林黎坐过来。林黎听话的坐到床沿的椅子上,我看她隐忍的神情,不乐意道:“有什么就说,你藏着干吗?”

林黎咽口唾沫,扫视了一圈,才豁出去的说:“你怎么包的跟粽子似的?唉唉,告诉你啊,托你的福,我见识了什么叫有钱。你知道你怎么回申城的吗?专机啊,还是直升的,哇,气派。”

后脑勺好像冒了一滴冷汗,我讪讪的看着满头黑线强忍住笑的若初他们,怀疑自己把林黎找来是不是犯了历史性的错误。忆然听了我的吩咐,把迟归他们都带了出去,顾叔叔想留下来监听,也被忆然的冷脸吓到,乖乖跟着组织走。

我见屋里空了,才拉着林黎的衣领问她:“林黎,你也不是没见过大世面的人,别以为夸我们家有钱就能把我糊弄过去,说吧,出什么事了?”

“够聪明的啊,”林黎露出本性,踢过椅子,径自坐到我床上,低声说:“你爸做错什么了,你们家人怎么都这样对他啊,本来他要跟你一起回来,顾愁予一拳就打了过去,我刚才找了一圈,怎么打完了还没让他来啊?”

跟我料想的不错,想了想,又问她:“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出车祸的?”

“不太清楚,你们家都瞒着呢,听说是酒后驾车的醉鬼撞了你的,不过谁信啊,大清早的谁他妈有病喝酒啊?”

“林黎,你敢不敢在顾叔叔眼皮底下玩小动作?”

我尽量说的诱惑无比,林黎果然上钩:“你又想跟你顾叔叔比智商了?”

我笑:“我一个人比不过他,加上你总该够了。我爸那边要出事了,你找个靠的住的顾叔叔又不认识的人,即刻飞昆明去,把这个坠子带给我爸。”我把坠子从胸前掏出来,交到林黎手上。林黎在手中掂量一番,惊道:“卍字坠印章,这不是国宝么,以前还有史学家在电视上做过解说呢,你哪来的?”

“猪啊你,也不想想我们家是什么出身,数百年的士族,有个坠子有什么稀奇,我们家好东西多了去了。”

“你才猪嘞,这个坠子只展览过一次,介绍说是四大军阀之一的庄阀玉玺,抵半壁江山呢,哪是你们家的啊。”

嗳?我听伯母的语气,曾经推测过一番,还专门拿了坠子去警署查过余江离失事的始末,看它那么管用,还以为是孔阀的玉玺呢,怎么又成了庄阀的玉玺了?

林黎也就知道点皮毛,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懒得跟她啰嗦,我重新躺下,不耐的说:“反正这东西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你拿去别把它弄丢了,先把我爸保护好,我怕军队开除他党务党籍。然后去花园别墅区找孙菲菲,让她收拾东西赶快走,就算这事是意外,孔家也会拿她出气的。”

“啧啧,”林黎感慨的咂着嘴:“你爸外遇了吧?你心挺好的,还知道保全你爸的情人。”

滚蛋!我被她气到,情急之下推了她一下,没想到牵扯到伤口,疼的啊呀一声叫出来,外头走廊里有错落的脚步声赶来,迟归抢先一步,慌张的推开门,奔到我面前:“怎么了,怎么了?”

我忍住疼,扭头对林黎说:“你回无锡去吧,我心情好了再叫你。”眼见众人都把责备的目光对准她,林黎刚想分辩,瞅见我悄悄比出的V字手势,把到口的话咽回去,假装歉意的连连说着对不起,转身跑了出去。演的不错嘛,我暗暗给林黎打分,这次出院我一定要林黎当成我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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