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过年
第七章过年

麻将声与楼下的喧哗声交相呼应,我听的不大清楚,只得转回去,跑到三楼阳台接听。我说:“庄云尚,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庄云尚笑笑,细碎的笑声遥遥穿过我的耳膜:“我告诉你我在哪里,我现在在申城公馆,除了我还有一只京吧狗和一只波斯猫。”

“那你够孤单的啊。早知道就叫你到苏州来了。”

庄云尚的语气忽而转淡:“他们不会让我去的,你外公外婆巴不得我死在外面才好。”

“什么?”我拿着手机,有点意外:“我外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想?他们认识你吗?上次我问孔忆然,孔忆然说不认识你呢。”

“是吗?”庄云尚笑的有点无奈:“孔迟陌,终有一天,孔忆然会认识我的。”

我还想问个清楚,庄云尚居然很不礼貌的把电话挂了。看着楼下的衣香鬓影,我在心里暗自勾画,孔家瞒着我和孔忆然的事情太多了,庄云尚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或许涂漾也是他们掩藏的真相之一。别人都说,我和孔忆然不仅出身相似,外貌相似,就连个性都是相似的。却忘了,孔忆然的聪明早雪埋在孔家人的保护之下,我却不一样,只要是我想知道的,谁也藏不住。那么,就由我开始吧,查一查为什么他们不喜欢庄云尚,为什么不喜欢涂漾,为什么不让我们去看余江离的墓碑。

过年最开心的就要数拿红包了。孔忆然在八大家里算是最小的了,托她的福,我在谢若初他们中间也是最小的。一圈转过来,红包拿了10多万。孔忆然边数支票边咋舌,说:“孔迟陌,你怎么那么幸福,我当年拿红包都没有你的零头多。”

我笑着抢过来:“你那时的条件哪有现在条件好,跟我比什么,也没法比。”

存红包用的是中行卡,大致估算一下,卡里也应该有一百多万了。孔忆然很仔细,生活费用龙卡,存红包用中行卡,平日叔伯给的零花钱用工商卡,每张卡的密码都是我的生日,我方便记忆,她方便管帐。

过了初五,各项工作都开始恢复正常,我揣着中行卡,明着说去观前路逛街,暗里却转了方向。李姨说过,余江离出事那年,孔府的佣人也撤换了。这让我不解,余江离出事跟佣人有什么关系,值得大费周章的换掉吗?

在周庄不知名的巷子里,我终于打听到了曾经照顾孔忆然起居的刘婶。刘婶初见我,“啊呀”叫了一声,误把我当成孔忆然了。

我笑着把水果提到她屋里,告诉她我是孔忆然的女儿孔迟陌。刘婶念声佛爷,牵着我的手打量一圈,说:“真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时看不出来,现在竟是忆然的翻版呢。”

我虚应几句,拐着弯问她为什么离开孔家了,孔忆然时常记起她呢。刘婶有些伤感:“孔家待我们姐妹都是极好的,如果不是后来出了变故,我们也不愿出来的。姑爷刚出事那几天,孔家上下全瞒着忆然,尸体火化完才敢让忆然知道。忆然知道后人就傻了,不吃不喝,硬撑了两天,老太太心疼的直掉眼泪,先生看不下去了,叫来陈医生给忆然输营养液。忆然精神好的时候,就逮住我们问姑爷去哪儿了。先生狠下心,给了我们姐妹一些钱,遣送回来,换了一批佣人。换去的自然不认识姑爷,想想看,忆然也问不出什么的。哎,可怜忆然与姑爷,那么登对的人,就这么散了。”

我低头抹去眼角的泪水。孔忆然,你曾经很痛很痛吧?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该有多遗憾?孔家不让你去看余江离的墓,是不是害怕你看了,就会再一次痛彻心肺?

刘婶蹒跚着送我出巷子,枯瘦的手指紧紧握着我的手腕,说:“你是有福的,忆然把她的福气全偏给你了,你可别让她难过啊。”

我应声是,慢慢走出她的视线。孔忆然,你怎么可以这么傻,这么多年你都没有跟我说过你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在金鸡湖的那晚,你那么期盼那个人是余江离,是不是到现在你还在相信余江离会回来,就像我相信涂漾不会从我眼前消失一样?

回到孔府已是华灯初上。孔迟暮正站在月亮门外急得团团转,见了我二话不说,直接拖厅堂去。外公外婆都在,谢兰桨阿姨和谢若初也在,瞧着我进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陌陌去哪里了?”兰姨问的很委婉。

“观前路。兰姨怎么来了?”

兰姨和谢若初对望了一眼,尴尬的低下头。外公在边上清咳一声,孔迟暮忙站出来说:“爷爷从宁家回来时,正好瞧见你在街上转悠,就打电话回来问,兰姨接的电话,说你在家好好的,没见着出去。爷爷就下了命令,让兰姨留在孔府不要走,急急赶回来,逮着就是一通训。这不,全家就等你呢。”

我忙撇清关系:“我走的时候说过去观前路的。”

孔迟归在一旁冷哼一声,孔忆然也摆手示意我认错。

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生活方式,脾气上来,索性豁出去,把事情问个明白:“怎么了?又不是战争年代,现在苏州安全的很,为什么就不许我和孔忆然出去?你们千般护万般护,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这么不放心我们?还有多少事是我和孔忆然不知道的?”

我一激动,语速较平常快了许多,把兰姨和谢若初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我,似是不敢相信。外公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四平八稳:“活了二十年才想起来问为什么,比你妈傻多了,你妈十岁的时候就问过了。”

“呃?”我傻眼了,转头去看孔忆然,孔忆然点点头,表明是真的。

“傻归傻,该知道的还是会让你知道。孔家的根基不在苏州,而在申城。迟陌你自己想想,独自在申城逛街的时候,迟归可曾拦过你?申城就是立刻开战了,你也能安然无恙的被护送回来,苏州就不行,尽管有罗宁两家镇守,也比不得申城安全。虎视眈眈想动我孔家的人多了去了,防不胜防。孔家只好防住你和你妈不出事,这都是为你们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外公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把我从牛角尖中敲醒。孔忆然说过,孔家明着是白道上的魁首,暗地里黑/道也忌惮孔家三分,称的上是黑白通吃,可因此立下的对手也不少。宁家两代厅长,在收拾政/敌时没少下过狠手,罗家在商场叱咤风云,挤兑了多少企业也说不清楚。相较于其他后辈的精明,从我和孔忆然这里下手,无疑是最有效的。背后沁出丝丝冷汗,我思考了半天,什么问题都不重要了,保命要紧,乖乖的摇一摇头,表示没问题。

外公的眼神竟多了几分欣赏:“识时务者为俊杰。迟陌,记住无论何时都要先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了孔家。只要孔家一天不倒,那些想动孔家的人便一天不能翻身。”

“外公,我知道错了。”我想想,又朝着迟归歉意的一笑:“哥,保护我这样的笨蛋很辛苦吧?”

孔迟暮立时喷笑出来,迟归微愣了一下,抬头看看四周带着笑意的几张面孔,难得的客气起来:“不辛苦。”

谢若初笑弯了腰,说:“不是不辛苦,而是‘不,辛苦’吧,孔迟归你真够假的。”刚才还紧张的气氛就在孔迟暮谢若初看似无意的笑声里消融了。然而我只是不问,并不是不查,外公你还是小看了我的固执。

元宵节晚上,迟归迟暮说要带我出去赏花灯,不知怎么,中途改了主意,叫上宁川、苏杭、罗敷、谢若初和汤圆圆去KTV唱歌。罗敷那个思想不属于地球系的非人类,远大志向竟然是当兽医,抱了只雪白的狸猫乐呵呵的挤在我和迟归之间,KTV的人员不顾罗敷狰狞的恐吓及言语威胁,坚持把狸猫给扣下了。宁川向来正经,舅舅常说他倒比迟暮更有孔家人的风范。我看着他把羽绒服裹的严严实实的就难受,上去把他的羽绒服解开,有把他围的跟愤青似的围巾拿下来,随意给他盘两圈,才觉得有点像出来玩的样子。迟暮搂着苏杭狂占便宜,还作势装哭,说这些年白疼我了,也没见我给他打扮过。苏杭鄙夷的拎着他的领子,把他甩到了迟归身边。汤圆圆一向忌惮谢若初,讲话时的嗲声嗲气少了许多,让我和迟归暗呼解放。

去的八个人里,迟归向来不沾话筒的,小声的和宁川说些什么。苏杭若初忙着聊天,罗敷忙着挑战我的耐性,能唱的便只剩下迟暮和汤圆圆,他们俩一首接一首的情歌对唱,气氛烘托的不错,我和罗敷从水浒108将一路斗到希腊神话众神像,实在累的口干舌燥,我再一次耍诈,猛推罗敷一把,跑出包厢去买水。刚出包厢,就遇见了广崎,还有……神色淡然的涂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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