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再次来到赵家酒馆的时候,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群人,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杨朔狠狠地勒住缰绳,马儿吃痛,双蹄踏空立起,杨朔就势踩着马背凌空飞跃人群,又引来一阵惊叹。
杨朔面色沉凉地上得二楼,血迹蜿蜒着楼道下来,已然干涸凝结。
待看到楼上的光景后,杨朔心中一阵抽痛,杨家二老倒在血泊之中,喉间一刀毙命,在此不远处,赵轻灵衣衫破碎地蜷缩在角落里,雪白的肌肤上布满累累伤痕,两眼呆滞,哪还有平日半分机灵的模样。
杨朔步履沉重地走过去,单膝着地,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沉默着解下外衣裹住了几乎赤裸的赵轻灵。
“别怕。”杨朔轻轻抱住她。
不料赵轻灵原本无神的双目微微聚拢了些,挣扎着挣脱了杨朔的怀抱,脸色惨白地不像话,“别,我脏。”
因着这一句话,杨朔心间被压抑着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他咬咬牙,道:“是谁?”
赵轻灵愣愣地看着他,杨朔双手扶着赵轻灵的肩头,目光炯炯,“告诉我,是谁干的?”
赵轻灵轻轻推开他,又哭又笑,绝望地摇头,摇摇摆摆地站直身子,“没用的,没用的,斗不赢的……”
杨朔紧了紧拳头,目光坚定地说:“我相信天理昭昭!”
“哈哈,天理?这世道若是有天理,何至于好人不得好死,恶人却能逍遥法外!老天瞎了眼,天理何存!”
耳畔传来赵轻灵凄厉的话语,杨朔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爹啊,娘啊,归来罢,回来啊,女儿错了……”
赵轻灵伏在血泊中,长跪不起,血和泪交错着,低低的呜咽声缭绕在这间楼宇之上,仿佛一个永不湮灭的噩梦般缠绕在杨朔的心头。
是夜。
杨朔坐在桌前,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面色一半掩在黑暗中,目光森凉。
窗户陡然吹进一阵凉风,杨朔手指一顿,靠着身后的太师椅微仰着,微微垂下了眸子。
“公子。”不知何时从窗口闪进的人影站在暗处,微弯下身子。
“如何。”
“杀害赵家二老的是青州郡守殷翰林的独子殷守正。”
杨朔冷冷一笑,“我就说这么一大个命案怎么不见衙门的人来,原来都在畏惧这太守大人的权势啊。”
“这殷守正仗着他爹是一州之长,俨然成了这里的地头蛇,吃喝嫖赌,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据说曾有一个过路的就因为不小心拦了他的路,他就直接骑着马从那人身上踩过去了,当场就差点死去,后来被救了条命,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自理。这些年被他糟蹋的良家妇女不知几何,曾经也有上诉的,最后却都不了了之。”
“至于赵姑娘,属下得知是殷守正一直觊觎赵姑娘的美貌,想纳入府中,那殷守正家里十几房姬妾,赵家二老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一直都不允,怕殷守正纠缠,就急急给女儿找了门好人家,过几日就要出嫁了,谁知道殷守正贼心不死,前日晚上带着家丁偷偷进了赵姑娘的房间,意图不轨,赵家二老发现后就想阻止他,谁料殷守正色胆包天,索性与家丁合伙将二人杀害了……”
杨朔扬了扬手,接下来的事不用说也知道了。
杨朔想了想,沉下眸子,“你且去查查……”
杨朔下了楼时,看见黑暗中还站着一个人影。
赵家夫妇的尸体收敛好后就一直摆放在大堂中,虽然冲洗过了,但空气中始终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赵姑娘。”
黑暗中的影子动了动,却没有声响。
“往后,你当如何?”
“我要为爹娘讨回公道,郡里不行,我就上京告御状。”
“上京路途艰险,你一个女子就算侥幸到了又如何,一无背景,二无钱财,见到皇上的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只要那殷守正略施手段,你能否活着进京都是个问题。”
赵轻灵声色暗哑,“是你说天理昭昭,可是到如今连你都不相信有公理的存在了,就因为知道了那姓殷的是太守的儿子是吧。”
“不,我依旧相信这世间公理正道,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恶人自有恶人报。”杨朔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赵姑娘,若你信我,杨某自当还你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