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萧府中的萧珺使尽了最后一份力,见陈慕轻终于不再挣扎,不由松了口气,摔倒座椅上,深喘着气。
心生得意,不愧是她选中的人,这么不好控制,这两日时不时的,陈慕轻的神志就会挣扎,若不是她日夜守着,非让陈慕轻摆脱了自己的控制不可。
萧珺看着手上的铁链,这些魔物好像也很喜欢陈慕轻,每每争先恐后的涌入陈慕轻体内,自己,好像真的捡到了宝。
次月初八,北蘅公主与德君驸马陈裕大婚,圣上大赦天下,令三日欢庆。
初十,圣上邪风侵体,病卧于床榻之中。
十五日,德君驸马迎娶萧丞相之女为妾。
十七日,圣上不顾群臣反对。下旨传位于德君驸马。
十八日,北蘅公主到承安寺为圣上祈福,路遇山贼,香消玉殒。圣上听此消息,急火攻心,昏睡不醒。
二十日,圣上驾崩。
二十三日,德君驸马登基,封萧珺为后。改国号为坤邬,尊萧为国姓。封萧穆霆之子萧漠为骠骑大将军,手持令符,可随意调遣各路兵马,并赐元武剑,见剑如见帝,可先斩后奏。
萧珺看着面前的折子,不由得揉了揉额旁双穴,前朝后宫事情太多,她已经好几天没歇息过。
这几天的折子千篇一律,都是上书请帝让位于先帝长子。言官武臣难得这么齐心。
放下手中的笔,萧珺侧首看着站在一边的陈慕轻,摆了摆手,陈慕轻便单膝跪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眸子里毫无光彩,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抚上陈慕轻的脸颊,萧珺的声音从未如此温柔:“他们啊,也就只敢写些折子递上来,明日上了朝,见了你,还不是大气也不敢出?”
陈慕轻木然的看着前方,没有一点反应。萧珺笑得越发开心,现在陈慕轻已经完全被她控制了,看这天下,还有谁,能与她匹敌。
忽的门被推开,流毓端着茶盘,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流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怎么来了,这些事让宫女做就行,你只管等着伺候。”那日入宫找到流毓时,她已被打了个半死。
萧珺费尽力气总算是救活了她,却还是废了一条腿。每每想到此处,萧珺就气不打一处来,如今北蘅落到这幅下场,也是活该。
“奴婢伺候小姐惯了,忽然让别人伺候,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察觉到有人闯入,陈慕轻浑身溢满杀气,生生让流毓打了个冷颤,手中的茶盘差点掉落在地。萧珺忙上前去扶住流毓,将茶盘放好,摇了摇手上的铁链,陈慕轻收敛了杀气,如同木偶一般,呆呆站着。
铁链响动时,带响了南赡的那对铃,这铃声听得萧珺心烦,想伸手将它扯下来,刚一碰到,便如被雷击了一下,萧珺坐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哼。
流毓赶快放下手中的东西去扶,萧珺摆摆手,让流毓先别碰自己。深喘了两口气,待脸色恢复了些,才开口:
“过来。”
流毓正要过去,却发现陈慕轻已经移到了萧珺身边,便站住了脚。
萧珺将手伸到陈慕轻面前,道:“把这对铃摘了。”
陈慕轻伸手去摘,那对铃仿佛知道陈慕轻的想法,刚被碰到,一阵电流又击向萧珺,萧珺反手给了陈慕轻一耳光,“混账东西!”一面伏在地上喘个不停。
那一掌极为用力,陈慕轻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溢出了血,摆正身子,脸上鲜红的指印看着格外渗人。
仔细看了看那对铃,陈慕轻不知施了什么法,一道淡紫色的光包裹着萧珺的手臂,铃铛忽然发生激烈的碰撞,发出吵人的响声,萧珺皱眉,正要再打,那铃却从中间裂开,掉落在地。
萧珺扬起唇角,轻轻的拭去陈慕轻嘴角的血:“这才乖。”
流毓低头不语,萧珺的喜怒无常,她早已习惯。只是......地牢中的北蘅公主实在太可怜,流毓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向萧珺求情。
“怎么了?”看出流毓有心事,萧珺出声问道。
“小姐......能不能放过北蘅公主?”北蘅公主尚未被歹人杀死,可以说,北蘅公主就没出过宫,自与陈慕轻办了婚事,北蘅就被萧珺囚禁在宫中的地牢,也不知萧珺喂了北蘅什么药,无论伤的再重,只要有水,便不会死。
萧珺将北蘅和一条狼关在一处,那狼被训练得极好,一日只咬下北蘅一块肉。萧珺又安排了人一日三餐的给北蘅灌水及给狼送活物。
流毓悄悄去看过北蘅一眼,牢房内慢慢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北蘅哭喊着躲避,最后还是让狼狠狠的撕下一块肉,无力的躺在牢中,想要骂喊出声,却往往扯动伤口疼得冷汗直流。
灌水的人更不会怜香惜玉,抓住北蘅的头发让她抬起上半身,用铁棍插进北蘅口中促使她张开嘴,水不停地倒以强迫北蘅吞咽。
灌完两桶以后,又像扔垃圾一般扔在一边。锁上门前或是鸡,或是羊的扔进牢里,狼就当着北蘅的面猎杀进食。
地上人血动物血混杂,分不清谁是谁的,流毓远远看着都觉得害怕至极,更何况北蘅。
“她那么对你,你还替她求情?若不是想着你心善,那贱人会有这么好的下场?”
流毓不语,道了声诺。看着一旁仍跪着的陈慕轻,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晚子时,见萧珺睡得熟了,自入宫中便一直与萧珺同寝而眠的流毓小心翼翼的起身。
原本子时是陈慕轻最不稳定的时候,萧珺每晚都要守过这段时间,可近两日陈慕轻已完全被控制,萧珺也就松懈下来,再加上连日来的劳累,亥时三刻就睡下了。
流毓极小心的拿上了衣服,悄悄开了门,陈慕轻依旧直直的站在门口守着。关上了门,确定萧珺没被吵醒,才穿好衣服,轻声对陈慕轻说:“小姐让你陪我去办件事。”
流毓这些年跟着萧珺在南赡学艺,那些法术她也会些,再加上这些天萧珺对她的关心和信任,骗过一个傀儡,不成问题。
陈慕轻看向屋内,萧珺正在熟睡,便要敲门。流毓赶紧拦住:“小姐在歇息,你敢打扰,是想再挨打么。难不成,我还骗你。那你不去便是,看小姐明日怎么惩罚你。”
说完便转身离开,走了一会儿偷偷看向后方,陈慕轻果然跟了上来。
因腿脚不便,流毓走了快一个时辰才到地牢门口。侍卫们看见她,也不敢拦,争相上前请安问好,便听流毓的吩咐,将地牢内外的人全部撤走。并留下了牢房钥匙。
到了北蘅所在的牢房,那狼一早听到响动,站直了身子,泛着绿光的眼睛只盯着他们。流毓吓得往陈慕轻背后一躲,伸出头来,见北蘅正躺在角落处,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给自己打了打气,颤抖着手打开牢门。狼始终站在原地,只眼睛跟着两人移动。直到发现这女人竟然想抢自己的猎物,绷直了身子向前一跃,张大了嘴,只等在片刻间咬掉这人的脖子。
流毓只听到一阵风声,回头一看,狰狞的狼头滚到自己脚边,不远处狼身直直站着,被砍断的脖颈往外喷涌着鲜血,最后倒地,不由被吓得叫出了声。
这叫声惊醒了昏迷的北蘅,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却看不真切,又晕了过去。
流毓蹲在墙边,头埋在膝内,缓了好一阵,等不那么害怕时。才慢慢挪向北蘅。
北蘅浑身发烫,已然神志不清。流毓向背起北蘅,却因身子无法很好的保持平衡而摔了几次。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北蘅负于背上。
出宫的路上,遇着不少人,却连看也不敢看他们一眼,请了安便低头走路。好不容易将北蘅送出了宫,流毓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给北蘅喂了些药。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北蘅的体温恢复正常,人也慢慢清醒过来。睁开眼的一刹,先是大叫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在看清了面前的人,才发现自己不在牢中。
流毓塞给北蘅一包银两,急切道:“公主快走吧,现在小姐还没醒,能逃多远是多远。”
北蘅打开流毓的手,却因扯到伤口,疼得皱紧了眉,见流毓假装关怀的凑上前,恨得牙痒痒,也不看看是谁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还在这猫哭老鼠。
越想越气扬手便要打,一道光闪过,自己的手竟齐腕而断。还没等自己感觉到疼,一柄剑就架上了自己脖子。
“不许杀她。”
流毓抱着陈慕轻的手臂,陈慕轻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动作。流毓又忙着给北蘅止血包扎伤口。
北蘅疼得直发抖,又不想受她的假慈悲,想要推开流毓,可陈慕轻的剑已经在自己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只得忍耐着。
“公主,现在已经没人劝得了小姐了,您还是赶紧逃吧。”流毓捡回布包。
北蘅恨恨的看着流毓,若不是陈慕轻在,她早要了这贱人的命。复又想起那间牢房,打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一把抢过银两,正要起身,扯动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气,速度极慢,却也还是往远方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