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刹镜大会(下)
第十一章 刹镜大会(下)

顾九歌看着陈慕轻,微微一笑:

“女娲石只是减弱了九曲黄河的力量,阵法还在。以你现在的能力,若我一离开,便会灰飞烟灭。更何况,即使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拖累你师兄。”

陈慕轻抬头,满脸不解。

“世间万物生生相克,有时,不能只凭修为高低定胜负,赤霄的克星,便是伏羲与女娲。”顾九歌的面色冷了下来,“这也就是为什么,赤霄要发动九曲黄河阵。”

“师傅的意思是……”

“小逸,是伏羲之子。”

五万年前,赤霄作乱,伏羲与女娲合力将其封印。可也是因为这一仗,伏羲牺牲,女娲重伤,不得不将守护大地的职责交给后人。

这一次,赤霄将九曲黄河阵请来又如何,她顾九歌,绝不会让悲剧再次发生。

陈慕轻环顾全局,难不成女娲后人也在?

“哎!你的琴呢?以琴相抗,或许还能坚持得久一些。”赤霄看着开始轻喘的顾逸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脸上更是充满了不屑。

女娲后人消失了近千年,就算他们有女娲石,又能如何?

顾逸峰见众人已恢复了大概,且做好了战斗,便伸手抹去唇边的血迹,笑道:

“你以为,缥缈为何选择在破魔日收徒?你以为,除了女娲后人,谁配拥有女娲石?你以为,师傅会忘了五千年前的事,任由你涂炭生灵?”

“当初,父亲如何惩治你,现在,我便如何教训你!”顾逸峰大喝一声,一只蛇尾凌空出现,将反应不及的赤霄扫到一边。

女娲石瞬间下坠,护罩因此破碎,岚苍等七人布阵,带领缥缈众弟子与众仙同妖魔混战,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扰人心神。

陈慕轻定睛,那手持女娲石,蛇尾人身的不是木锦是谁。木锦仍穿着那身衣裳,只是发丝雪白。

而待赤霄站定,女娲石已没入木锦体内,伏羲琴也早置于顾逸峰膝上。

琴声响起,赤霄感到阵阵晕眩,却因阵法之力不至于十分严重。赤霄聚起十二分力,一面对付木锦,一面抵抗顾逸峰。

这二人也情况不佳,九曲黄河阵包藏天地之妙,中有惑仙丹闭仙诀,能失仙之神,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损仙之气,丧其根本,捐其躯体。

二人全心对抗赤霄,对此阵法,只能硬撑。

赤霄手中的剑已被打飞,衣衫破损,木锦的尾巴也受重创,几乎不能动弹,顾逸峰身上被染红的袍子,正往下滴血。

这场注定两败俱伤的战争,谁支撑得久,便是赢家。

“师傅,师兄他……”陈慕轻见顾逸峰身形摇晃,似倒非倒,不由出声。却忽见自己头顶多了口黑色巨钟,不等反应,便落了下来,直将他罩住。

陈慕轻大惊,正想撞出去,竟发现透过此钟可清晰地看到外界,许是师父在护着他。

陈慕轻所料不差,顾九歌见他安心呆着混沌钟内,暂时安全,便飞身而下,自袖中扬出十二品金莲。金莲分作两队,围着顾逸峰与木锦,片刻间便融入体内。

木锦趁此时机,先以缚妖索将赤霄死死困住,又以金葫芦收之,最后封入江山社稷图中。

琴声顿消,顾九歌接住了顾逸峰往后倒的身子,白衣染上腥红。

顾九歌环顾四周,眼中再次扬起杀意。当初食下树妖元神,处于成魔边缘,也是满眼的杀意,可这次,她清醒得很。

顾九歌先拿出混沌珠,将其送入顾逸峰体内,护住他的元神。又凌空而起,唤出一幡,此幡青白相间,高四五丈有余,乃盘古幡。

盘古幡随咒语而行,卷起狂风,所经之处,妖魔尽殁,一时间惨叫连连,反应快的弃械欲逃,却被缥缈弟子所拦住。

最后盘古幡钉于地面,引起一阵地动山摇,六十四根透骨钉由四面八方飞来,聚于幡下,阵破。

“今日未白来,得见如此多的上古神器,在下可长见识了。”乔烬看着满脸心急飞速奔到顾逸峰身边的昭若,语气不善:

“若你有法子破阵,何必耽误这么多时间?让大家白白受苦。”

“三界六道五行,皆有定数。凡事只可顺应,不得违逆,若无天时地利人和,只会事倍功半。况且……”顾九歌看着衣衫华丽整洁的乔烬。

“没吃着苦头的,没资格说这种话。”

说完,也不理乔烬,扶着人事不省顾逸峰离开。岚苍等人处理剩下的一干事宜。

昭若看着背负着顾逸峰从而有些踉跄的顾九歌,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虽与姐姐接触不多,却也从未见过姐姐这幅模样,像是,真的生气了。

怕是姐姐也不愿自己跟上去罢。想着瞪了乔烬一眼,这讨厌的人,究竟是谁。

袭予却在此时跑了过来:

“尊主,虞唐和季霖打了起来,我劝不住!”

乔烬立即带着二人赶了过去,见素枝晕倒在一边,虞唐和季霖斗得不可开交。

“你们在干什么?”乔烬声音低沉,二人见他来了,停下动作,仍怒视着对方。

“怎么回事?”乔烬坐了下来,问得漫不经心,却没隐藏语气中的怒意。

“阵法启动时,季霖将素枝护于身下,虞唐清醒后看见,就生气了。”袭予让素枝靠着自己,探了探她的额头,冰得渗人。

“尊主,你若还当我是兄弟,就让我跟他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虞唐紧握刀柄,眼角泛红,他忍得够久了。

“既知道是多年兄弟,还闹这一场?存心让外人看笑话不成?”

“尊主无需理他,他今儿喝多了,脑子有些不清楚。”素枝的声音轻微,甚至虚无。虞唐回头,素枝几乎是瘫倒在袭予怀里,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怎么伤成这样?”虞唐小心的将人揽进怀里,紧皱双眉。

素枝抬眼看了看虞唐,满是疲惫,虚声道:

“自个儿醉得像滩烂泥,也不管我的死活,别人好心替你护着我,你不感谢也就罢了,反倒怪罪,是个什么道理?”

“好了我错了,你先别说话。”虞唐试着朝素枝体内输送真气,却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让他慌乱起来。

素枝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袖中却是双拳紧握,额上布满虚汗,身子轻微颤抖。

乔烬一言不发的看着昭若,后者本一心注意着素枝,奈何这目光太过热烈,让人无法忽视,只好回过头来,此人,她却不认得。

乔烬苦笑一声:“走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带着几分落寞,昭若看着,不觉有些难受,不自觉的追了上去,可将人拦住之后,又觉唐突,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乔烬耐心的等着。

“我将回南赡芦洲,先生作何打算。”

“同路。”

“那……一起走吧。”说完心兀的一痛,只觉头晕,忙离乔烬远了些。

乔烬唇边的笑意在见到昭若脸色煞白的那一刹,生生收回,无奈叹了口气。

“师傅,师兄可有性命之忧?”陈慕轻看着紧皱眉头的顾九歌,也不禁有些担忧,他隐隐觉得,若顾逸峰过不了此关,顾九歌,定会崩溃。

“我不会让他有事。”顾九歌输着真气,一面又唤出十二品黑莲,二十四品紫莲,落在顾逸峰身边,将他围住。

莲中无烛,却一只连一只的发出柔和的光芒,忽明忽暗。待光线稳定下来,又一个夜降临。

顾逸峰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顾九歌也松了口气,看着一旁打坐的陈慕轻,淡笑:

“走吧,让你师兄休息会。”

陈慕轻便起身,与顾九歌一同离开。

第二日,陈慕轻自己去了书阁,顾九歌只嘱咐了句“顺其自然”,便没管他。

陈慕轻不知,顾九歌是否知晓自己报仇之心未泯,若是她开口阻止自己,自己应该如何。违抗师命,或是做个苟且偷生的不肖子孙?

想着心中一阵烦杂,干脆扔了书,出去走上一走。

“真不知昨日你是怎么过的关,竟蠢笨至此,练了一上午,一招也没学会,难不成你只有在师长面前才是练武奇才?”

远远地便听见骂声,陈慕轻上前去看,一二十出头男子正在众人面前厉声教训着灏婧,灏婧低着头,红了眼眶。

“怎么回事?”

“弟子见过小师祖。”众人跪倒,陈慕轻缓步上前,那男子腰间红玉上刻有灏渲二字。

“回小师祖的话,灏婧师妹习剑时不用心,弟子正在训斥。”灏渲埋首,却不卑不亢。

“缥缈弟子,不应由其师傅管理?”陈慕轻看了看,新入门的十二人,都在此处。

“回小师祖的话,各弟子是由其师傅训诫,可各位师长亦要管理缥缈事务,不能整日只顾着自己徒弟,故些许肤浅基本的剑术心法,由师长所指派的师兄弟授予新入门弟子。”

陈慕轻点头,看了眼灏婧,道:“既通过了入门考验,便是我缥缈弟子,或有时理解较慢,也未尝不可。”

“你在此,所代表的,是众位师长,不可妄言,丢了你师父面子。灏婧,待空闲下来,去师傅的书阁寻我。”

说完,示意灏渲继续,站着看了会儿,才离开。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的议论声,陈慕轻只当没听见,慢慢散步回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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