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镇、雾蕗 、央金
第一章 小镇、雾蕗 、央金

我写过太多的青春短篇故事,在我的笔下各色的高原青春人物活灵活现,我生活在高原,我想把这里发生的所有都记录下来。

我不知道活在城市里的人们对高原有什么印象,也许在他们眼里肯定是海拔高,爱缺氧,少数民族在这里生活的很辛苦,这就是最初的感觉吧。

二零零三年,我在小镇遇见一个申城的游客,是一位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头发短而干练,姑娘说叫她雾蕗就好。路过小镇的十字路口,河流潺潺,清澈见底,踩在大理石板上,两个人兴奋地跳跃着。

“雾蕗,你觉得这个高原小镇怎么样,你也不会觉得它只是海拔高吧?”我疑惑地看着她。

“嗯,我觉得吧,墨歌,挺好的,高原嘛,海拔肯定高,但是这里的人们生活的很安详,时光过得很慢,城里的人们来这儿生活一段时间的话,肯定会爱上这里的,比如说像我这样天真烂漫的姑娘。

雾蕗眼里闪着幸福的微光,“对了,我怎么最初的感觉你就是一个藏族姑娘呢,也许是因为长期高原上的阳光紫外线照射的缘故吧,你的脸蛋红扑扑的,不过,高原红挺漂亮的。”她顿了顿,完全醉在高原的夕阳里。

“嗯”,我点头“也许吧”。

雾蕗那时大学刚毕业,年龄二十出头,总是梳着马尾,从来都不会放下来,她说,墨歌,我喜欢这座小镇,因为这里是旅游小镇,我决定留在这里,开一家咖啡店,我要完完全全和这座小镇融合在一起。

当我第一次听见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异常地高兴,并快乐地把消息告诉远在牧场的央金。

自二零零八年来到这座小镇的雾蕗,记得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就真的留在这里了,很快,她在街边不大繁华的地方租到一家商铺,总共三楼,就在我姑姑家的隔壁。

第二天的早晨,她就开始忙活着装置各种东西,中午的时候,我忽然看见雾蕗旁边站着一位清瘦的男孩,皮肤很白皙,睫毛落在午后的阳光里。

“你好”。他很自然地伸出手。

愣在一旁的我不知所措,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便转身下了旋转楼梯。雾蕗追了上来,喊住我:“墨歌,晚上一起吃饭吧,你是不是在想刚刚的那个男孩啊。”

“嗯,是。”

“放心,他不是坏人,他是我在大学相恋了四年的男友,昨天急匆匆从申城赶过来帮我,他打算留下来,和我一起干。”

“嗯。”

“你怎么老是嗯啊,说句话会死啊,墨歌,以后你就是我在高原上的家人,你也不用跟我们拘谨的,你看我大你五六岁,不如这样,你以后叫我姐姐,那位就是你姐夫了,平日里叫他哥哥好了。”

“好吧。”

“喂,你还不情愿啊。”

“没有啊,我很高兴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话不多,快叫我姐姐,快叫。”

“嗯,姐姐好。”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别扭的字。

雾蕗站在街边笑晕了,她拉着我的手,围着小镇快乐地跑了一大圈,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有妹妹了,有妹妹啦。”

我从来都很认为很正常的事情,在雾蕗眼里,居然可以让她这么欢乐,这么幸福,在大多数的时间里,我都是沉默不语的,就像央金她也是我妹妹一样的。可我从来没这么兴奋过。

也许雾蕗就是快乐的象征,而我是悲伤的代表,我们存在于不同的两个世界里,仿佛候鸟一样,从北向南,从地球的一端飞到另一端,穿越半个地球,从不知停歇。

二零零八年,我十四岁,央金十三岁,雾蕗记不太清楚。

自从在小镇遇见雾蕗,她就像一道快乐的阳光穿透我悲伤的心灵,直到现在,我还唤她姐姐,我从来都不过问她的年龄和身高。

央金家的牧场离小镇有些远,距离小镇大概三十公里外的一座不知名的雪山脚下,央金每次上完学的周末都会帮她的父母放牧,守着牧场,整理整理牧场的东西,帮她的母亲打打酥油,挤挤牛奶。

我第一次跟着央金去他们家的牧场,她的父母很热情地接待了我,央金用熟练的藏语向她的父母解释着我是她的朋友,小时候经常在一起。

因为高原上的温度早晚温差很大,他们都穿着厚厚的藏袍,坐在用牦牛的毛做成的毡房里,中午的阳光细细碎碎的穿透毡房的小空格,落在新鲜的草地上辉映成了星星点点的碎裂的花纹。

手里捧着热乎乎的酥油奶茶,喝的时候咂咂嘴,甜在嘴里,热在心里。

“央金,”我走出黑色的毡房“央金,你在哪里?”

“我在挤牛奶,在毡房后面。”央金听到我的呼唤声回应道。

“嗯,我过来了。”

“我可不可以学着挤一下。”

央金惊讶地看看我,“就你,还是算了吧,你会弄疼我家的母牛的。”她在一旁扑哧的笑了。

“不嘛。我要学。”我向央金撒娇扭捏。

“好吧,好吧,你学吧,我教你。”

“恩恩,我就知道,央金,全世界你最好了。”

“好了,在那儿别作了,挤得时候轻轻抓住母牛的**,尽量把牛的注意力引到别处,记得一定要慢,要轻。挤疼了,牛把你踢一脚,我可不管啊。”

“好了,好了,记住了,你很啰嗦。”

我第一次蹲下身去,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用一大堆新鲜的草把牛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好了,我见机会来了,就慢慢抓住**在那里挤奶。

刚开始牛有些不舒服,被我弄得有些烦躁起来,终于,这头原本在央金手里很安静的母牛在我手里有些变得不安分了。站在我身旁的央金察觉到了牛的不对劲儿,只听见她大喊一声“小心”。

央金就和我滚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间,白色的牛奶在绿色的草地上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红色的塑料桶在旁边被母牛踩得粉碎。

过了一阵子,央金望着我,突然大笑了起来,她捂着肚子在草地上打滚,她银铃般的笑声缓缓穿过我的耳膜。她的小让我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在笑什么?”我摸摸头。

“没什么。”说着,她又笑晕了过去,整个人摊在了地上。

“你说不说,不说,我要给你挠挠痒了。”我伸出双手给她挠痒痒,在地上的央金有些受不了,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向我故作求饶,“姑奶奶,我说,你的脸,哈哈,太好玩啦,被牛奶画花了。赶紧去洗掉吧。”

“我说呢,你笑什么呢?对了,刚刚你没事吧。”

“没事,你只要没事就好,你刚刚捏疼了她,所以它会不安分。”

“那我说声对不起。”

“墨歌,你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又不是牛。再说了,要不是我发现的早,你就要被牛踢飞出去了。”央金说完这句话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她静静坐在山头,微风拂过她绯红的脸颊,扬起她长长的麻花辫子。

我摸摸湿漉漉的脸颊,走到河边,手心捧起凉凉的河水,牟足了劲,把脸深深埋在河水,一股莫名的伤悲又席卷而来。

下午的时候,在远处放牧的央金父母回来了,悠扬的牧歌在空旷而又辽阔的草原上回荡,那夜我睡在毡房里,远处山坡不时传来狼啊,各种动物的声音,我和央金却睡得很安稳,很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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