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晚上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一扔下书包就一言不发的看着顾晚。

顾晚一开始还能无视，直到看着喜剧被他盯得笑不出来时，这才转过头。

视线对上他的，有些尴尬。

“怎么了？”顾晚舔舔嘴唇，看得出顾明远似乎有话要说。

“明天去学校，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听。”

顾明远这句话说的很慢，顾晚看得出，顾明远有些想骂人。

“哦。”顾晚咽了咽口水，她打完最后一瓶水就可以出院了。

顾明远看了她好一会儿，又道，“明天还是别去了，后天再去。”

“不行！明天有个小考，要分班。”顾晚摇摇头。

她想考去一班，一班在A栋四楼，离顾明远所在的六楼很近。

顾明远拉开背包，取出卷子，不再说话。顾晚偷偷看了好几眼他立体的侧脸，忍不住咽口水。

晚上回到家，方茹和顾沛凡都不在，顾晚撕掉一直粘在手上的棉条，有些疑惑。

“爸妈最近很忙吗？怎么总是不在家啊？”

顾明远没理她，从冰箱里取出一听可乐，径直上了楼。

“嘁。”顾晚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小气鬼！

顾晚小的时候和顾明远的关系是非常好的。顾明远似乎特别喜欢这个突然多出来的粉嫩嫩的小妹妹。

他读小学的时候顾晚还在幼儿园。

那时候顾明远每天都跟着方茹去接顾晚，喜欢看顾晚趴在栏杆上傻傻的看他，喜欢看顾晚想吃棉花糖，嘴角流的口水。

等顾晚上小学的时候，顾明远就肩负起接送小顾晚的责任。

那时候顾家住的高档别墅区内还有秋千，滑滑梯等小孩子玩的东西。

顾明远每天都会给顾晚买一根棒棒糖，有时换成棉花糖，有时换成糖葫芦。

小顾晚最喜欢跟在顾明远身后，叫他哥哥，被他抱起来举高高。

顾晚小时候胆子很小，坐在滑滑梯上不敢往下滑，顾明远总是在下面等她，张开稚嫩的怀抱，告诉顾晚别怕，他会保护好她。

久而久之，顾晚长了蛀牙，带去医院拔牙的时候也一定要抓着顾明远的手，哭的泪流满面也不肯放。

方茹狠狠的责骂了顾明远，从此顾明远再没带顾晚在秋千上、滑梯上玩耍。

顾明远上初中的时候顾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那时候两个人都不太懂这代表什么。

顾明远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几个小区里的男孩子开始欺负顾晚后，顾明远更觉得“领养”两个字有些让人害怕。

顾明远开始学跆拳道。顾晚被欺负的次数多，后来渐渐有些不爱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的次数很多，一躲就是一天。

后来小区里的男孩子都不敢欺负她了，顾晚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仍然不愿意跟顾明远出去玩。

渐渐地，顾明远有了一群好哥们，有了自己的交友圈。每天开开心心的出去，一玩就是一整天。

顾明远和顾晚，渐渐有些疏远。

顾晚上了初中后，有一天黄昏，趴在窗户上看风景。

顾明远刚打完球，年轻的身体散发着朝气，他没看见顾晚，在楼下用顾沛凡洗车的水管冲着身上的汗珠。

顾晚见他扔下水管，嘴角挂着有些邪气的笑，水珠顺着他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滚动，心脏一瞬间快的不成样。

顾晚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脸有些红，怎么会突然梦到小时候的事了？

顾晚进到学校的时候才明白顾明远在医院里和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大多来自女生，带着鄙夷。

“就是她，住在顾明远家，天天趾高气扬的，半天是个养女。”

顾晚听了，有些想笑，她什么时候趾高气扬的？

是因为在顾明远身边产生的化学反应吗？

“真不要脸！”

顾晚淡淡看了那个女生一眼，很快换来女生不满的怒视。

李思琪早就打过电话给她，她们现在这些冷言冷语，说实话对她伤害不大。

她不就是不帮她们递情书，拒绝她们去自己家玩，她又有什么错？

很快到了班级，离考试没有多少时间了。

顾晚翻了翻抽屉，想要找自己那天晕倒后没带回家的笔盒。没有。

抽屉里的书完好无损的所剩无几，有人用马克笔在她桌子上写着：滚出顾明远家！

顾晚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眼泪逼回去——班里多的是居心不良的人等着看她的表情。

“顾晚。”顾明远突然出现，在门口叫她，一字一顿的，刻意加重了姓氏。

顾晚跟着他出去，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不知道顾明远会怎么想，她这是给方茹和顾沛凡，添麻烦了。

“不要多想，好好考试，爸妈在处理这件事。”

顾明远想要安慰她，但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完全无法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脑袋。

“你知道，这所学校的人际关系，这件事……”

顾明远没在说下去，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爸妈都没出来澄清。

这样，用不了多久，报纸上都会登出他们家的消息。

“我是不是很麻烦。”顾晚吸吸鼻子，很想拥抱眼前这个男人。

顾明远咬了咬牙，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顾晚，你是我妹妹，我会保护好你。”

顾晚低着头，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但听到他说出“妹妹”两个字，心里烦躁的不行。

“顾晚，回答我。”顾明远有些急，这个时候的他有些怀念小时候，可以让他将那些欺负顾晚的男生一个一个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恩。”顾晚低低的回答。

“好好考试，中午一起吃饭。”

顾明远在回班级的路上狠狠按开手机，从刚才就一直震个不停，他很想发火，明知道这样做是不理智的，但他这股怒气，从昨天就开始忍着了。

“喂？”语气有些冲。

“……”

“悠然？我不是烦你……”

“……”

“今天不行，再说吧。”

齐悠然震惊的看着已经被挂掉的电话，她和顾明远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顾明远从来没有对她这样失礼过！

半晌，齐悠然才拨通一个电话。

“喂？思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