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和央子通话的时候,大抵都是一两个小时。
刚开始,央子对两个人的感情抱有无尽的遐想。
她相信感情之纯真,感情里面无时无刻不包含浪漫的分子,她将这些描摹的精致的画面像流水似的往我的脑海里灌输。
“你真的相信爱情?”
很多次,我都问央子。
“是啊!难道不是吗?”她反问我。
“你真的相信爱情?”
这样重复的问央子,似乎在问自己。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坚信它是存在的。”她又带着点微妙的气馁说“慢慢走着看吧!或者有一天你发现,或者我带你发现真正的爱情,在我们身上”。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个人无聊到没有话说。央子便提起报志愿的事情。她总是责备我说:“都怪你,要是当初两个人商量的话,就在一个城市了。”
我觉得一切都是定数,不知道怎么跟央子解释。
“两个人离这么远,想见一面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人家女孩子不开心的时候,都有男朋友哄,晚上两个人还可以牵手在校园里散步!白天去外面刷锅。多浪漫啊!”
我只能这样听着央子说,点着头。
“以后给你补上”我说。
“算了吧!我再不相信你了”
“真的?”
“真的”
我一直愣在电话这边,像被电击了似的一脸茫然。
“怎么又不说话了?”央子问。
“喔!”
时间已久,央子不再主动和我讲话,总是握着电话在那边沉默着等待我说。
“没话说就挂了吧!”
“喔”
和央子分手,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次央子和我谈话。
“你主要是心态不好!”我说。
“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心态不好,总是因为别人的一句话,或者一件小事情搞的整个人一天都不好,晚上也睡不着觉。我这心态太差了!”
“你要学会去调整,例如,心情不好的时候,去听歌啊,打球,跑步,刷锅等等。都可以缓解心情啊!”
“我以后慢慢调整”
“你这样总是不行的!”
我跟她讲起乔阿姨。
“我们这边的宿管是个女的,她年龄虽然五十几了,但是相貌看起来也就四十,为什么?就是因为人家心态好,每天像个小姑娘一样打扮,抹着口红,染着离子烫,衣服还比我的潮流”
我补充说“女孩子心情不好,容易衰老!”
“真厉害”央子惊叹了一下“啊?那我以后更要调整一下了,我可不想老那么早,脸上的皱纹一圈一圈的,丑死了!”
等到睡在我上铺的舍友离开的时候,我也从五楼搬到了一楼的6103宿舍。宿舍里只剩下小白一个人。
他上身光溜溜的躺在床上,用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胸部像个小熊似的挠着痒痒,鼻梁上驾着黑框眼镜,翻起身来瞅着我。
“整体呆在宿舍无聊死了!”他跟我说。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我不回去了”
“真的假的?”
“骗你干嘛,我这人这么老实”
我笑了一下。
“那你打算干嘛?”
“我寒假去打工,现在还欠人一屁股债。”
小白睡在对面的上铺,我睡在小白对面的下铺。
晚上,我对着亮呼呼的电脑屏坐到凌晨零点的时候,便会强迫着关闭电脑躺下去。
有时候闭着眼睛不一会儿便会睡着至天亮,有时候在床上辗转反侧,脑袋里滚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愈想着摈弃愈会记忆清晰。
那些过往的远足里的悲欢,那些故乡里沉淀的情义,那些隐藏着的期待的暗流,使自责,使愧疚,使感伤,又使意志奋发。
小白呆呼呼的一直坐在上铺,放着清淡的音乐独自欣赏。
以至于在后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瞄着小白的身形,嗓子像烧了火似的干哑。
“怎么还不睡啊?”我问。
“睡不着啊!”
小白回头望着我,笑嘻嘻的扑着胸脯。
“又把你吵醒了!”小白说。
“没事的,不能这么熬夜的,会肾亏的!”
“没办法的,真的睡不着!都成这个习惯了。”
“这个习惯不好!”
小白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自言自语“真是累死了!”
那几天,我和小白吃吃睡睡,像两只可怜的小耗子似的穷还没有思想的活着。
宿舍里弥漫的全是冷清的灯光,即便是白天也是如此。我大清早起来准备着洗漱,跑到五楼去拿了洗具。
刚一到洗漱台,黏而黄的脏东西附了厚厚的一层在水槽上。看着看着快都使我吐出来。
“小白”我回头叫着。
没人回应。
“小白”
“嗯?”
小白发出微细的声音,像被抽了魂似的。
“水槽怎么这么脏啊!”
“怎么了?”他翻起身找到眼镜戴上。
“水槽怎么这么脏啊!”
“噢!他们都没人洗!”
“这么脏怎么洗啊!”
小白估计是被我吵醒了,他坐起来傻乎乎的愣在那里。我找了一只鞋刷将水槽打扫干净了才去洗漱,又叮嘱小白下来。
“你没来的时候,宿舍里还比这更脏”
“太脏了,连刷牙的欲望都没了”
“每天就这么凑合着过了”
“这样能过吗?”
“还好吧!”
我沉默着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