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墨玉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坐在床上，犹在回忆自己昨晚是怎么回的房间。他只记得他在厨房给月华剪药，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没有印象了。

门外，有人对他道：“墨玉大人，殿下有请。”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墨玉没有继续纠结，跟着来人去见月华。

月华等人在议事厅里，商量战略部属，在场的都是九玉楼的人。墨玉进来的时候，月华要说的已经差不多说完了。

“你们再仔细讨论一下兵力问题，从赤水河南岸上游到中游，这次我要他们的人都消失。”

“你们放心，各个地方我事先安插了人，到时候我会让他们里应外合。”

“还有五行镖局中木家和水家在当地的分局，也会一起出手。”

“你们继续讨论。墨玉，你跟我出去走走。”

月华和墨玉出了议事厅。刚才跟他们说话，她都是坐着，现在走出来一下一下牵动着伤口，她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你何苦这样拼命，我去让冷玉白玉他们回来。我就不信，我们三个联手还拿不下那沿岸的几个关隘，捉不住端木上阳。”墨玉扶住她道。

月华抓紧墨玉的手，厉声道：“不能让他们回来，你忘了我把他们留在哪里的目的了？”

“……我没忘。”墨玉被月华的疾言厉色吓得一怔，半响才低声道。

“你也别动调他们回来的念头了。若我所料不差，恐怕此时他们也是分身乏力。”

月华放开墨玉的手，看着眼前郁郁苍苍的竹林，脑海中想着的却是南疆的参天巨树，西陲的万里黄沙，还有西北凛冽刺骨的寒风。

碧玉，白玉，冷玉。

九玉使有些本就出身将门，所以他们除了听从九玉楼楼主的调令，每年还需轮番镇守各方边陲。

现在北胤元昭两国交战，西北要防云中，而西、南两地的兵力肯定会遭到北胤属臣的牵制。而且，就算没有被北胤属臣牵制，她也不能动边关的兵将。

因为，他不会允许！

墨玉问：“那端木上阳怎么办？”

“我来办。”

陌霜不知从何处走来，脸上神情淡淡的。

墨玉见他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转头看月华，月华只点点头，表示确认。

墨玉虽然不喜欢陌霜，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现在这里也只有他能打的过端木上阳。

“你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陌霜看着月华，在她面前停步，说道。然后，又扭身走开。

墨玉道：“他怎么了，怎么感觉他今天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月华说着，但脑海中却不由浮出昨晚他那个失意的背影。他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了？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几道黑影趁着夜色昏暗，悄悄摸进了月华他们驻扎的营地。他们身手矫健，经过几道严密的防卫时，巡防的士兵一点也没有觉察。只是他们好像对营地的部署十分了解，一来就直奔月华所居的竹屋。

其中一道身影轻巧的翻进竹屋，在黑暗中，他只依稀看见竹榻上侧卧着一个人。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靠近。等了一会儿，黑衣人似乎发现不对劲，后退两步就要窜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躺在竹塌上的人猛然弹起，携着凌厉的剑势朝黑衣人扑来。

“天清剑式？你是公子洛华？”在黑暗中，黑衣人虽然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看见那熟悉的剑招，心中不由大骇。

那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手下剑招加快，攻得黑衣人只有防守的份。

黑衣人也知道自己上当了，当下不敢恋战，寻了空子破门而出。

屋外火把高举，亮如白昼。

黑衣人一出门就被人包围起来，大批的护卫手持利刃指向他。黑衣人虽然被那么多人包围，但一点也不见惊慌，反而双手倒提弯刀，像瞄准了猎物的饿狼，做出随时进攻的姿态。

然而就在黑衣人以为，自己将进入一场车轮战的时候，他看见原本拿着剑指着自己的士兵，全都收刀入鞘，还后退了几步。

正对着黑衣人的包围圈，此时空出一条道来。紧接着他就看见，一队高举火把的士兵簇拥着两个男子向他走来。

黑衣男子一身紧身劲装，神情冷峻。他身边稍矮一些拥着白狐长裘的男子，在火把的映照下，现出那张熟悉的脸。

“洛华？哦，不，我想我该叫你月华殿下。”黑衣男子直起身，口气不善的道。

“端木上阳，好久不见。”月华面色平静的道。

“哼，这次被你算计，是我大意了。”黑衣男子扯下蒙面的面巾，露出粗旷的面貌和满脸浓密的络腮胡。

端木上阳，北胤历史上第一位白衣出身的一品亲王，行军三十多年，历经战役无数，未尝一败的常胜将军。

端木上阳道：“不过，你也别得意，我知道你受了伤的消息是你故意放出来的。但是，我也是在确定你真的受伤了，才来的。”

月华勾了勾唇角，笑道：“你当我军中无人？”

“除非九玉使齐聚，否则就凭这些虾兵蟹将还不够本王活动筋骨。”端木上阳狂妄道。

“不用九玉使，有我一人足矣。”一道清喝，自端木上阳背后传来。

端木上阳侧身回望，只见一个白衣长袍，惊为天人的男子，提着天清剑长身立在竹屋门口。

端木上阳问道：“你是何人？”

陌霜看也没看端木上阳，目光定在月华身上。

月华见他突然看向自己，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只听得他一字一顿。

“她的男人。”

陌霜此言一出，惊得满场哗然。

墨玉也没想到陌霜会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陌霜出现的突然，墨玉甚至不知道月华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之间又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相信月华，他们不会是那种关系。

晃动的火光下，月华神色沉静如水，好像陌霜说的与她无关。

端木上阳也看向月华，讥讽道：“月华殿下果然风流不改呀！”

月华不怒不恼，懒懒地扫了他一眼，气死人不偿命道：“总比你没人要好。”

众所周知，北阳王端木上阳至今未娶妻妾，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哼，别逞口舌之快了，有本事先胜过我手中的弯刀。”

端木上阳话音才落，身体就如飞矢一般向月华射去。原来他明知月华有伤敌不过他，想来个擒贼先擒王。

然而，他轻视了陌霜，在还没有靠近月华的时候，就被陌霜一招‘蛟龙跃海’挡了回去。

陌霜落在月华身前，道：“我说了，我来对付你足矣。”

端木上阳刚才被陌霜震得后退了几步，这才正视这个美得过分的陌生男子。

“你到底是谁？”

他身形之快，内力之深，超过了自己生平遇到的所有高手。这样的人，元月华是从哪里找来的？

“你的耳朵既然不好使，那便不用留着了。”

陌霜神色冷峻，全然看不出平时在月华面前的脱线模样。快得让人看不到踪迹的身法，精妙绝伦的流畅剑法，攻守有度，游刃有余，让观战的墨玉看了都不由为之一震。

但是，墨玉越看下去，气息就越沉重。

‘天清剑法必须配以天清剑’―――难怪他问陌霜要什么兵器的时候，他非要天清剑，原来他竟然会使天清剑法？！

那楼主和他……

就在墨玉胡思乱想的时候，这一场对决，以端木上阳全身挂彩，脸上还被划了两刀，才被擒收场。

“怎样？可觉得解气？”陌霜朝月华走来，问道。

月华看他，笑了笑。

当年端木上阳在回风崖把她逼得走投无路，那时她便发誓，终有一日，要用天清剑一分一分的还回来。

可是没等到她动手，这个誓言被他实现了。

陌霜除了印在端木上阳胸口上那一掌，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之外，其余的只是见血即止。

月华对墨玉道：“吩咐下去，等他的血流的差不多了，再给他治。”

“是。”

陌霜调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让他流到死呢。”

月华抬眸，轻轻的道：“他还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