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猜疑惊变起杀心
第十五章猜疑惊变起杀心

元都。元昭的都城是依山傍水而建,西倚雁南山,东邻淞河。环绕整个城池的护城河水和城内百姓的生活用水,就引自那里。也正是这种比邻山水的优越地利,使得元昭的都城即使是冬天也不会太冷。

最底层的人总是最先感知节日的到来。

城南城北的大街小巷里,随处可见摆摊卖货的小商贩。因为临近年关了,他们希望多挣一些钱,于是就把一年里最好的东西拿了出来,个个都用了吃奶的力气去吆喝。

原本窝在家里的人们,也因为要开始置办年货,纷纷走出家门。小孩子们也因为外面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都邀朋携友的跑到外面疯去了。

过年的气氛渐渐传开,高门大户也提前挂上了大红灯笼。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一些抹不去的笑意,因为要过年了!

“这个,这个,都可以先换上新的。”

“……”

“唉,那个灯笼不是挂在这里的……”

“……”

太子府里,郑总管到处指点着下人们换下旧年的装饰。刚想带着人去换大门口的,便看见一位黑衣侍卫领了一个低着头的算命先生走来。

郑总管觉得奇怪,上前问了一句,“石原,这位是?”。

“哦,这位是太子殿下要我找的算命先生,来为月华殿下和沐世子和八字。”

早在半月前,元端帝就命礼部、户部开始筹措沐城的袭爵大典以及他和元月华的婚典。不过,元悟是兄长,他要插手婚礼的置办,合情合理。

石原解释了一句,便和郑总管告辞,仍旧领着那人去了会客的大厅。

“太子这是要和月华殿下和好了吗?”

“不可能吧,前不久南宫大人才刚参了月华殿下一本。”

跟着郑总管的两个小厮小声的议论着,但看见郑总管不郁的脸色,连忙住嘴。

“杀才,主人的事岂是你们可以置喙的。还不去清洗门口的石狮子。”

郑总管佯装大怒,斥了几句,便赶着他们往大门那里走。他再回头时,刚好看见那个江湖术士微曲着身子进了大厅。

元悟此举,他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为了元月华,毕竟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是权利,还有杀母之仇!

郑总管背着手摇了摇头,朝大门外走去。

“唉,你们小心别把石狮子磕坏了……”

大厅里,元悟坐在上位,一身黄色蟒袍朝服,显然是刚从宫里出来。石原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右下首那个江湖术士依旧曲着身子看不清容貌。

元悟跟他耗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先生哪里人?”

“四海为家”那人拱了拱手,发出的声音沙哑难听,仿佛那些字眼是他从石头缝里挤出来的。

一早石原就告诉过他,来人面容丑陋,声音难听。但他一向自诩以礼贤下士,所以对于这些并未十分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他只是听了一次那人的声音,便有些受不住。他无法想象他的脸会是什么样子。

石原评价任何东西只有好与不好,能被他说成丑陋难听,那便只能是不堪入目。于是他不打算再寒暄下去,直入主题。

“听说先生会解签?我这里刚好有一段签文,想请先生开释。”

元悟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让石原递给那人。

那人接了低头解读。一刻钟的功夫,那人微微动了动,言简意赅。那人像是知道主人家不喜自己的声音,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开口多言。

“纸笔。”

元悟略感尴尬,但还是点头,让石原去取。过了一会儿,纸笔砚墨来了,那人就在放茶盏的桌子上提笔疾书。

不多时,他放下笔,折好拿给石原,然后起身告辞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太子殿下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在下便告辞了。”

“劳烦先生了!”元悟匆匆看完那几行字,也起身,仍让石原送他出去。

等到石原回来时,元悟正在用指腹轻轻按压胀痛的太阳穴。脸色有些难看。

元悟手边的红木桌上放着三张写了字的纸,如果细看会发现那三张纸上的字,除了字迹不同,内容居然一模一样。

都是写着:仇恨不休,流血不止,凤者伤于天清剑下,天清剑毁人亡。

“主子,还要找吗?”

石原在一旁恭声寻问,却看见元悟将那三张纸一并扔入火盆中,直到大火把一切烧得干净,元悟才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不用。”

元悟心中暗道,元月华,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

城南,悦来客栈。

临着喜庆街头的一间天字号房,窗户被悄悄推开一条缝,有一双眼睛透过那细缝在观察什么。但是很快窗户被关上,那双眼睛也消失不见……

悦来客栈的大厅,这里坐满了往来南北的的各色人物。吵吵杂杂,却有一种别样的生活美态。

“凤姑娘就要回去了吗?”

柜台边上,正在算着这一个月的收支账目的女人,抬眼便看见下楼的凤冉和凤萍。于是娇笑着问到。

这是悦来客栈的老板悦来,三十几的年纪,正是女人风韵最佳的时候。可是,她从不搽脂抹粉,却喜欢穿些花花绿绿的奇怪衣服,头上别一枝姚黄,让人感觉不伦不类的。但是她喜欢。

听说悦来是十年前从南陲过来谋生的。丈夫儿子在路上的时候被土匪杀了,她也被掳上山做过几年压寨夫人。

没人知道她最后是怎么逃出狼窝的,她自己也没说过。但是有人猜测,土匪窝被人端了,她趁乱逃出来的。也有人猜测,她杀了匪首逃出来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已经是悦来客栈的老板。

“是啊,已经出来很久了。我有些累了。”

凤冉虽然奇怪悦来会主动和她说话,但是她还是得体的回应。

“哦?累了呀?那何不休息够了再走?反正那间房你付了一个月的租金,不住一晚上多浪费呀!”

悦来丢了账本,抱着算盘趴在柜台上,笑眯眯地看着凤冉,好心劝道。

“悦来,你今天抽的什么风啊?你收了钱,干嘛还管人家住不住店?以前哥几个想住店的时候,你可还赶人呢!”

大堂里,一个正在吃酒的男子突然插嘴。惹得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们看来。

这时,凤冉才反应过来悦来的不怀好意,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戒备。

她这样明着告诉所有人她租房不住,是要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因为会这样做的人要么是太有钱,要么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她跟她没有过节,她为什么这样做?

“呵呵呵,我看妹子漂亮,当然就想做次好人。再说你们几个赊的账都能买下我这悦来客栈了,我要再留你们,老娘干脆就不要做生意,改做难民窟好了!”

悦来扭着水蛇腰走到堂前,一脚踏上插嘴的男子那桌的凳子。

一手抱着算盘,一手啪啪啪的拨着上面的珠子。

“牛大,大前年到去年你一共欠了我两千九百八十六两四钱五分,年初还了八十两,就是两千九百零六两四钱五分。今年也快到年关了,我算了一下,你又欠了我八百五十七两三钱一分。所以总的算下来你欠了我三千七百六十三两七钱六分。”

悦来将算盘拿给他看了一眼,然后抵在桌面上,嗤笑道:“你看怎么还?”

“悦来,不用这么认真吧?”同桌的牛二开口求情。

“牛二,我们要不要也来算算你欠的账?”悦来拍了拍牛二的肩膀,笑得妖艳。

“呃,你还是接着算牛大的吧!”牛二尴尬的扯出一个笑容,不得不服软。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被追债,太丢面子了!

“呸,一群穷酸死鬼!”最终悦来只是碎了他们一口,便又回到柜台后面拨她的算盘算她的账。

其间,悦来还朝楼梯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那里早已经没了凤冉主仆的身影。

她的目光流离出去,直直盯着那群连高门大户都掩不住的各色楼阁,看了好久。

等到她平静的收回视线,嘴角竟挂上了残忍的笑意,眼神中有一抹杀气一闪而逝。

窥探九玉楼者,死!

凤冉主仆早在悦来找牛大麻烦的时候,悄然退去。现在她们已经快要到她们居住的那座别院了。

然而,就在凤冉要进门的时候,一把剑带着凌厉的气息从后面朝她袭来。凤冉不会武功,只能靠着过人的感知堪堪躲避。但是来人的攻击很猛,一直锁定着她。

不一会儿下来,她身上就有多处挂了彩。

“小姐快走!”突然,凤萍从侧面抱住刺客,紧紧的拖住他。

刺客恼怒的想要挣脱,带上了内力的拳脚如急促的雨点一般落在凤萍单薄的身子上。

痛感传来,凤萍疼得脸都扭曲了。但是她仍旧不放手,牙齿紧咬着染血的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刺客没有想到一个婢子会如此难缠,见费了一番功夫还无果,便起了杀心。

“阿萍!不要!”

白亮的长剑没有因为凤冉的叫喊停止,直直插入凤萍的后心,血色翻涌,血腥味弥漫。

这样鲜血弥漫,似曾相识的场景,刺激着凤冉脆弱的神经。血气上脑,凤冉大叫一声,不管不顾的施展出牵魂咒。

咬破食指,以血为引,在虚空中画了一个繁复的星阵,双唇快速的蠕动。当咒语完成时,阵法的光芒大盛,凤冉毫不犹豫的指挥星阵对刺客射出一道光线。

光线准确的落在刺客的眉心上,瞬时消失不见。虽然凤冉已经神志不清,但她还是凭着意念伸出五指,再悍然收拢,像是要扯出什么东西。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正挥剑砍向凤冉的那个刺客,像是被定住了一样,而且浑身颤抖,明明很痛苦样子,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渐渐地刺客的额间出现鸡蛋大小的光斑,光斑里慢慢显出一个缩小了好多的萎靡人影。看那样子,分明就是刺客的灵魂!

牵魂咒本就超出了凤冉的承受范围,而且还是在她精神混乱的情况下施展,所以刺客的魂魄刚离开光斑的范围,凤冉便力竭昏迷。

而刺客的魂魄因为没有了束缚,成了天地之间无法转生的游魂。

“呵,真是精彩!原来这就是司空一族的星术。”

树荫里传出一声轻笑,紧接着就有细碎的脚步声,可是总不见有人出来。调皮的风儿急着探看这个神秘人物,轻轻地吹开一点枝叶,却只看到翻飞的青衫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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