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公子如妖陌如霜
第十章公子如妖陌如霜

吃饱之后,元月华就打算四处走走消食。

但此时是腊月天,且荒山野地也无甚美景可看。所以,元月华在离他们休整的地方不远处的林子里胡乱转了几圈,就打道回府。

然而,当她回到他们休整的地方,祝家的人马不知为何已经靠近了他们的地盘。

还有一个似是执事的老人正和张汝成说着什么,但张汝成的表情有些为难,还有点云里雾里的样子。

元月华走近,还听到对方气态桀骜的如是说。

“……说了你只要让你们主事者出来,其他的事不是你能打听的!”

“公子!”

张汝成瞥见元月华回来,连忙迎上去。

“何事?”

元月华一摆衣袖,示意他起来。而她那句话问的却是对面年过半百的老者。

老者原本对张汝成的主事者不在推脱之言还不相信,此时见走来一个明显地位更高的人才知他所言不虚。但听见元月华毫无尊卑的言语,不禁脸色连变。

想他祝龚在镖局里虽然不是第一把交椅,但也是已经自立了一派。平时就算是祝煜小儿也要对他客客气气的,何时轮到水家的一个卒子对他不敬?

哼!就算如今地位不一般了,也是没教养没尊卑的小家子!

祝龚如是想着,便欲斥呵几句。但当他看见元月华的面容时,竟像见了鬼似的惊慌。

“……公子洛华?你不是……死了?”

对面,元月华静静看着祝龚一副见鬼的表情。

其实从听见他的声音,她就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但是看他一脸惊讶,显然不是专门来找‘他’的。

公子洛华?三年前的天泉池内龙风台上横空出世又迅速陨落的神秘少年?是她?!

张汝成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吃惊得张开的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但想想他又觉得理所应当。

或许只有这种非同一般的人生,才配得上那样惊才绝艳的女子。

“恭长老,别来无恙啊!”

元月华平复了心绪,神色不算友善的看着玄衣老者,嘴边划过一抹嗜血。

若非留他还有用处,三年前他就该死!

原来三年前龙凤台夺剑,祝龚曾败在洛华手上。但是他没死心,在洛华得了天清剑之后,揪集其他夺剑者一起,在十里荒原设伏阻杀。

也就是那场劫杀,导致了她和北宫泽如今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

“公子竟还活着,当真是福泽深厚啊!呵呵!”

恭长老不愧是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虽然被活生生的洛华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恢复镇定。还皮笑肉不笑的恭维。

“是该福泽厚些,不然我可不知道能有几天的命啊!”

元月华挑眉冷笑,意有所指。

“呵呵……”

恭长老嘴角僵了僵,笑了两声便笑不下去了。

“恭长老不是找本公子有事吗?”

元月华不欲再与他多做纠缠,跳过那些没有营养的对话。

“呵呵,是有事,请洛华公子借一步说话。”

恭长老一摊手,示意元月华跟他走。

元月华略一思索,点头,跟着祝恭向祝家车队那边行去。一旁的张汝城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有过节的。便想要阻止元月华过去。

“公子……”

“无妨,恭长老与我也算是‘旧相识’,我去叙叙旧就回来。”

元月华不等张汝城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步速不减,语气随意。好似真的只是故人相见,叙旧谈话那样简单。

走在前面的恭长老听见元月华的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站不稳了。

你丫的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旧相识?你妹的旧相识!别人不知道你的意思,我还能不懂吗?

祝恭低声碎了一口,心里忍不住又把元月华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之前祝恭总共就跟元月华见过两次,一次是在龙凤台,另外一次是在十里荒原。

龙凤台比试,他被当时还是洛华的她轻而易举的击败,并踢下擂台。至于十里荒原的那场劫杀,最终也以恭长老狼狈逃离结束。

所以,这两次‘相识’对于恭长老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经历。

祝恭带着元月华来到祝家的马车前,挥退左右弟子。然后,进了马车,不一会儿又钻了出来,出来时手上还多了一个铁质的长盒。

通体漆黑地铁盒上,爬满了不知名的文字。修长的盒身除了篆刻的错金文字和铁盒前面的铁锁,在无其他杂饰。虽然简约素朴,但是远远地就有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洛华公子应该知道这是出自谁人之手吧?”

祝恭贪恋的抚上盒身,仿佛看着此生的挚爱,眼神都不曾挪动。

祝龚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爱好---收藏古董。

元月华衣袖轻舞,趁着祝恭不注意,长袖卷了铁盒,后退两步。

“自然是知道的。这天下能有这么大手笔的,可不就只有八宝阁了吗?”

她心里暗暗的纳闷,用刻经盒装东西,还把它交给一个爱古董的痴人。八宝阁主这又是在考验谁?

刻经盒,八宝阁奇珍异宝榜上排名第十的宝贝。以水火不侵,刀兵不破之能,为天下藏宝家所追捧。

这样的刻经盒,数量不会多,据她所知,天下只有五个,而八宝阁除去现在送出来的这个,阁中只有一个。

珍宝离手,祝恭不悦的皱了皱眉,但也无可奈何,装模做样的抖了抖衣摆。暗自将右手背到身后。元月华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勾了勾嘴角。

刚才她甩衣袖的时候,故意打在了祝恭的右手上,而且力道还不小。现在,那个地方肯定肿了!

野外,雪地。

空旷的树林里,篝火林立。一群一群的人围着相互御寒。但是,他们都只是叙叙低语,像是怕惊扰了谁。

长夜漫漫,从四面八方不断袭来的寒风和冷气,已经让围在元月华身边的火堆显得有些微薄。

“碰~碰~”

一阵物体进入火堆的声音响起,元月华迅速睁开眼,看见来人便又懒懒的合上眼睛,慢声道。

“阿成,不用加了,你下去休息吧!”

来人正是张汝城。

他放下手中的木材,扭头看向靠坐在树下的元月华。只见她闭着双眸,皱着眉头,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借着火光在脸上投下一道若隐若现的剪影。唇如同失血一样苍白,原本略带病态的脸色现在已经几近透明。

他试图靠近,却在她陡然睁开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下停了动作。他怕她误会,便解释道:“我看公子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什么事,你只管下去休息就是。”

这次元月华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无力。

“公子……”

似是听出了元月华语气的变化,张汝成再顾不得元月华警告的眼神,执意来到她身前。刚欲查探脉搏,一道冷意就从他的脖子上传来,兵刃近身的危机感立即激起了他全身的防御。他扭头一看,竟是元月华的那柄短刃。

原来元月华虽然神志有些恍惚,但是她的左手一直握着那把匕首。

由于连日奔波,加之受损的元气没有完全恢复,导致元月华抑制在右手经脉里的寒气窜了出来。她的右手已经被从沐城身上导入的冰花蚕寒气封住,动弹不得。

因为一边要收回乱窜的寒气,一边又要极力压制,所以有些力不从心,脸色也变得那么难看。

“我说了,下去。我的问题,你帮不上忙。”

冰花蚕的寒毒是天下至阴之毒,需要身负深厚至纯至阳内力的人才能帮她压制。阿成的内力虽纯阳,却不深厚,她如果贸然让他传输内力,那自己才是真的嫌命太长了。

元月华费力的撤下架在张汝成脖子上的兵刃,将它横在腹间。

虽然元月华说他帮不上忙,但是张汝成没有就这样离开。他把火堆挪得离元月华近了一些,还往火里多添了几把木头。刚才靠近她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一股寒气从她身上传出来。

传闻,三年前沐城深入落雪山,回来后落下体寒畏冷的寒症。在绵阳,他就听说自那日望江台宴会后第二日,沐城旧疾复发,来势汹汹,他们临走都还未醒。

她明明抵御北胤敌军那日还是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到如今,却像个重病之人。她,是把沐城身上的寒毒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吗?

沐城,在她心中竟如斯重要!?

夜深寂寥,空气里只有不时响起的轻微爆鸣声和呼呼的风声。

许是连日赶路辛苦,除了值夜放哨的几个人,其他都进入梦乡。

一直守在元月华身边的张汝成,知道元月华现在肯定在极力抵御寒毒入侵,现在的她可是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所以,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防不测。

“扑通”一声响,张汝成回头一看,值岗的士兵一个不落都倒下了,不知生死。他惊起,头皮阵阵发麻,来人什么时候到的,怎么出的手,他竟然丝毫都没有觉察。

“阁下是谁?”他握紧长剑,警惕着周围。

枯叶落地,蓦然被一双洁白的绣着银线的长靴踏上。顺着视线一路往上,白靴,白衣,白帷帽。

来人全身都被裹起来了,密不透风。除了能从他的衣饰和身形上分辨来人是个男子之外,其他什么都看不出。

“什么人?”张汝成提剑指着来人,问道。

来人不答,却在瞬间出手如电,点住张汝成的睡穴。张汝成的不可置信和惊恐随着眼前一黑,无知无觉。

“自然是救人的人。”

白衣男子一步一步走近元月华。每走一步,就会有一句话从男子的帷帽里传出。

“真是个不可爱的丫头啊!”

“我辛辛苦苦给你赶制出来的解药,居然吃都不吃一颗。”

……

白衣男子已经来到元月华身前,俯身探了探鼻息。低声道。

“还没死吗?”

男子又扯了扯元月华的僵硬右手,瞥看见她手掌上的白霜。不知褒贬的说了一句,“好狠心的丫头!”

将寒气封在经脉里,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事!

因为经脉如果承受不住,整个手臂都会废掉。但是如果能及时找到解掉寒毒的办法,封在经脉里的寒气就更容易彻底地排出。

白衣男子似乎还在找什么东西,打开了祝龚交给元月华的铁盒。但是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接着白衣男子又在元月华身上,上下其手。幸亏元月华此时昏迷过去,不然铁定是要一剑劈了这个登徒子。

良久,他的声音才响起。“找到了!”

只见白衣男子从元月华的怀里掏出一个玉制的白瓶。然后,打开,倒了一把药丸在手里。捏开元月华的嘴巴,一颗颗乐此不疲的投喂。看他的样子,好似是要把一瓶的药都喂下去,才会罢休。

“多吃点,反正百里说吃不死人。”

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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