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们还是回去吧

妻子背着一个较大的牛仔布料的包，里面塞满了东西的样子，看着鼓鼓的。

他们在医生办公桌旁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丈夫因病痛不断发出痛苦呻吟声。

科室男医生拿着夫妻俩从袋子里拿出来的X光片对着白炽灯下仔细的看着。

“你这个片子上看有肾结石呢！”男医生一边在灯下看着片子一边对夫妻俩说着病情。

“我现在就是尿胀，完全排不出尿！”丈夫表情痛苦，而双眼已经因病痛看上去很无神，极虚弱的说道。

“嗯，先跟我到那边的诊疗室去，我先给你插根导尿管把尿排出来再说。”男医生把手里片子装会袋子，带着他走去诊疗室。

“嗯，先把尿排出来叨！又痛又胀！”老大爷声音中满带着痛苦微弱的答到。

妻子驼着背，背着这个牛仔布料巨大的包，不知是这个包把她压驼了还是她原本背就有点驼的。

老大妈扶着办公桌橼，唯唯诺诺的站起来，脚步拖在地上，扶着老大爷慢慢地跟在男医生背后。

男医生走在前面带路，老大爷扶着老大妈的手一边走一边痛苦的呻吟着！

站在一旁的李曼一直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直到老夫妻俩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呻吟声却带着李曼的思绪伴着他们脚步拖地的声音走去。

回过神来，李曼转身看向带教老师，她还是在玩手机！

李曼眉头皱的更紧，对带教老师询问道:“老师，我们现在要干些什么吗？”

带教老师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李曼，不紧不慢的说:“不急，等医生下了医嘱哒！”

“哦！嗯！”李曼低下头站在一旁，双手相握，放在腰下，一付实习生的老实样。

带教老师继续认真的看着手机，李曼的思绪则在乱跑，脑袋一片混乱。

不由想到何炘！李曼很想把手机拿出来看看，却怕给带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只得一直在心里想着何炘说的话。

就在李曼开始陷入这种无限纠结模式的时候，突然从护士站外不断传来大声的疼痛呻吟的声音“啊！唉呀呀！”

听声音是刚走的那位老大爷的声音。李曼立马紧张的看向带教老师。

老师好像显然也有点紧张，看着李曼征了一下，马上起身走出办公室，询着声音走到了诊疗室门外。

李曼皱着眉，紧跟在她身后，到了治疗室外，带教老师停下脚步，轻轻的把门推开一条门逢，往里面看去。

李曼垫着脚，站在她身后，也透过那条门逢往里面看去。

男医生带着橡胶手套，手里拿着尿道扩张的工具，手套上带着血迹！他深锁着眉头，即便是带着口罩，仍不难看出他很费神的样子。

李曼正想细看，带教老师已经把门缝轻轻合上了！对李曼弄了弄眼，轻声说:“我们快走吧！估计很难搞！”

李曼朝她点了点头，跟在身后紧张兮兮的回了护士站！

呻吟声还是不断地传过来，李曼不时皱眉，看带教老师玩手机玩得那么投入，心情更加烦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过了会，呻吟声停了，医院的走廊上又传来鞋子无力的拖在科室过道上的声音，偶尔伴着几声低吟声，慢慢地离护士站越来越近！

果然，不一会男医生便带着老两口进了护士站旁边的医生办公室。

带教老师见此，把手机收了起来，往医生办公室走去，李曼紧随其后。

“可能你不止有肾结石，还有输尿管结石。”男医生坐在长凳上，拿着刚才的X片对着灯光，声音硬朗的对老两口说。

夫妻两坐在男医生旁边的凳子上，老大爷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捧着肚子，头半垂在办公桌前，两眼无力地看着眼前的医生，就像看着救命的稻草一样，满是期盼和痛苦。

不过稻草终归是稻草，救不了这个求生的生命！“你们身上带了多少钱？”男医生终于问到的这个敏感而致命的问题。

老大爷看了眼老大娘，又看向医生，表情很是困顿！说道:“我们身上带了五千多一点，这些都是到处借来的。”

“只带了这么点，连坐一个手术都勉勉强强，更何况你还不止有肾结石，还可能有输尿管结石！如果确定治疗，等一下还要去拍片子！你们的子女呢？”男医生拿着X光片，像阎王般的眼神的盯着夫妻俩。

“我们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在外地连自己都养不活，根本不管我们的！”老大娘双眼含泪，满脸无奈和可怜的诉说道。

“医生，救救我吧！我都快痛死了，钱等以后再说。”突然，老大爷哀求到，本来无神的眼睛，此刻充满了痛苦和求生的哀求。

“我也没办法，医院是有规定的。”男医生义正言辞，语气不耐烦的说道。

李曼看着困顿的夫妻俩，听着对话满是心酸与不忍，她看了看带教老师，老师一脸冷漠，司空见惯的样子。

又看看医生，则皱着眉头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地跟病人说着，潜台词的意思就是“没钱！你就回家等死，准备后事吧！”

李曼顿时心头一紧，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走出医生办公室，走到走廊外面，背靠着墙，眼泪涔涔涔地就往下掉。

右手不觉地往裤袋里伸去，没有！她赶紧把衣服上下的口袋全都搜遍！拿出来一看，全身都没超过一百块钱！

李曼绝望的抬头看着头上的天花板，把又将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直到双眼通红，再也装不下更多的泪水，溢出眼眶！

李曼清楚的知道，如果这位病人没做任何处理，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未来一个星期以内，膀胱会瞬间破裂，突然的极致疼痛，腹腔大量出血，而过世！

有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声音，李曼赶忙把眼泪擦干，轻轻拍了拍脸。

老大娘扶着老大爷走了出来，男医生跟在他们后面，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塞到老大娘的手里，对着两口子说道:“这个你们拿着打车回去吧！现在应该只有的士了。”

李曼眼神满是错愕的看着那个医生，没想到他还有点人性！

老大娘客气地推辞了一下，还是接下了，满是感谢地对医生说:“谢谢！谢谢！谢谢！”

李曼看着他们渐渐离去的身影，心里不知作何感想。男医生见他们离开后边回了办公室开始和带教老师调侃。

李曼依旧呆呆的站在护士站外的走廊上，看着老两口离去的身影，心里无限伤感和压抑！这时已经晚上八点左右。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恰当的打断了李曼低落的心情。

李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双眼朦胧的看着手机屏幕，是何炘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