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情错两相守
第五章 情错两相守

清晨,白色的天际被太阳照出一道金色的光茫,躺在榻上的姑娘脸上也被映出一道光亮,被皇后细致地上过药,又加上仔仔细细休息了一夜,无言的气色明显要比昨夜的好一些,皮肤和嘴唇上的血液循环较好,已经开始红润起来。

皇上坐在无言身畔整整一夜,尽管李公公再三劝阻,皇上依旧百折不挠地留在了无言身旁。

无言躺在皇上腿上,皇上一夜都没敢变换姿势,生怕自己动作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无言的伤口。

彼时年少不知爱,彼时青春初尝爱。

“皇上......”无言轻轻拽了一下皇上的衣角,皇上一下惊醒紧张地看着无言。

“怎么了?是不是朕碰到你的伤口......”

无言笑着摇摇头,皇上忙起身为无言倒水,调好药喂无言服下。

皇上粗通地吹着金勺里的汤药,笨拙地递到无言嘴边,无言双眼轻垂:“皇上......”无言犹豫着,没有张口。

皇上似乎是懂得无言的意思,皱起锋利的眉头:“朕呢,只是感谢无言小主昨夜的救命之恩,并无其他,不知言小主是否愿意给朕这个报答救命恩人的机会呢......”皇上挑起眉毛,得意的看着思无言。

一时之间语塞,空气中仿佛有某种默契,无言连句感谢都说不出口,她抬眼看着这个在她面前总是平易近人的人,一时之间并不把他当作当今圣上,而只是一个普通人,亦或是一个友人。

皇上见无言似乎有话要说,深邃的眸子里意味深长。

“盛明帝是个年轻有为的皇上,是古今往来的历史长河中,一个真正的英雄。”无言想起这句话,脑海之中却又突然浮现出,儿时家族没落的情景,满是尸体与血海。

那些血液和尸体之中,也有自己的骨血渗入,那场被奸佞陷害的亡途中,到处都是她家人的生命,到处都充斥着无言家人的绝望、愤恨与疼痛。

无言突觉伤口撕裂般疼痛,无言在想起幼时记忆时,不自觉地绷紧了自己的身体,精神紧张、喘息用力,伤口又裂开了一道小伤口。

皇上看着无言的衬子里有些粉红的颜色在跳动,不禁慌忙失措。

“让朕看看,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无言摇头:“皇上,无言不知为何,突然想休息一下,伤口并无裂开,请皇上不要为奴婢担心,回去歇息吧。”

皇上一听哑然失色,这个思无言,对自己总是这样,忽冷忽热,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慢慢来吧”皇上起身为无言拉上屏风:“李公公,安排几个细心的宫女和女医在这儿照顾思无言,朕晚上会来检查。”

“嗻”李公公引皇上出了舞席宫门,然后徐徐地走进思无言休息的房间,轻轻扣了扣屏风:“言小主子,您且歇息着,奴才这就去给您安排人过来伺候着哈。”

无言轻声细语却坚定地说:“李公公,不要麻烦了。”虽然隔着屏风,李公公还是看到无言起身欲下床。

“哎,言小主,您别动啊,可就别难为奴家了,皇上安排的事可不敢不办妥啊。”李公公转而笑眯眯地对着屏风对面的无言笑着:“再说了言小主,这么多年奴家从没见皇上对哪个后宫主子这么仔细过,无言姑娘是聪明人,这心里还不明白吗?”

无言平静地看着天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身处深宫之中,既有人追逐热烈,也有人渴望清和,不过这人啊,总是不满足就对了。也不知是因为人都太贪得,还是天公不作美,想要的总是与得到的不一样。

人,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而活一次呢?

便只是这样想着,无言心里就会有种前所未有的内心空洞感,她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黑洞,里面是让人眩晕的窝沟,觑不见底,却也无法轻易就能爬上来。

活着早就已经早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谁?”

忽觉门被轻轻推开,然后突然没了声音。

无言心想定是自己敏感了,外面秋风呼啸着,即便是只小狗小猫也不是不可能。

“无言”眼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身青褐色官服,腰间别着一把青龙长剑,眉宇间透着英气,眼神里却满是憔悴与劳顿。

是宋易,此刻无言看着他,觉得他是那样亲近,却又那样遥远。

无言微微一笑,倾尽人间无数。

宋易看着他,胸觉有丝痛感,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无言,让她尽量以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靠着他。

宋易平时是个刚正忠义的剑客,在很多人眼里他是孤傲冷漠的,可是每当在无言面前,也只有在无言面前,他才会变成一个满眼充满哀愁与悲伤的人。

不知为什么,两人难得的相见变成了一场陌生的相遇。

面面相觑,无言亦无语。

片刻,宋易起身欲走。

“无言,不如我们私奔吧。”

无言着实被宋易的话吓了一跳,她惊讶地看着宋易,没有说话。

“好了,我明白了。”宋易看向门外:“也许皇上才更适合你。”

“你说什么?”无言不知为何宋易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和皇上之间根本什么也没有。

“给我一个理由。”无言恼动:“难道就是因为我为皇上挡了一剑?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如果换了是你,你会不会这么做?”

宋易心中被嫉妒充昏了头脑,言辞决绝。

他前一夜都在舞席宫外看着无言与皇上相处的点点滴滴,秋风凛冽,他也像皇上一样没有挪动过半点位置。

只是,他看到无言看皇上的眼神,看到他们在一起时的舒畅,心中便生了醋意,甚至想要离开无言。

在感情里,宋易是个懦弱的人,他的外表有多刚毅,内心就有多脆生。

无言已然哭成了泪人儿,但宋易还是不回头的离开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宋易行至宋学府,才意识到自己心中痛楚,俨然没有了刚才在舞席宫的那份决绝。

无言起身走出舞席宫,天色渐晚。

夕阳已经西下,断肠人却不在天涯。

“小主,天色已晚,您的伤还未恢复完全,还是不要见风比较好。”一名女医走到无言身畔,将披风包裹住无言。

“你叫什么名字?”

女医外表冷洌,干净利索,虽然是被安排来伺候无言的,眼神和行动里却丝毫没有半点悲屈的意味。

“年玿。”年玿轻轻颔首,不卑不亢:“年少时听过一句话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后来长大、成熟,遇上一个自以为命中注定的人,最后还是难逃各自天涯的命运。”

年玿笔直的走着,回头对无言笑笑:“这世间,最重要的永远都不是爱情。”

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无言微笑,觉得与年玿有种说不上来的默契,年玿像是知己,性格与众不同,定是读万卷书、行过万里路的女子,是即使各走天涯也能让人记得住的人。

海棠花败,秋梨花枯,爱情最像的季节就是秋天,有着丰硕的果实,却也随时面临着花期结束,败落入土。

“喂.....小心点儿!别被人看到了。”远处传来细细的女声,“莺儿,我真的好想你。”与紫莺对话的是一个声音青涩的小太监。

“后宫的宫女太监们,不乏有这种情况出现,见怪不怪就罢了。”年玿冷冽的说,但无言还是看出了年玿身上的人情味。

“皇上驾到!”舞席宫宫门外传入李公公的声音,怕什么来什么,说的是一点儿都不假。

无言心事重重的走回屋里,眼中充满不耐烦的情绪。

“人,最怕便是思虑过多。”年玿抬眼走近梧桐树旁,“这样一棵厚重的大树,依靠它的有花草、鸟、人,万事万物都仰仗他鼻息,我却从未见过有另一颗梧桐树依靠它,这些花草、鸟、还有我,都是它的朋友,他孤独寂寞,而我却也只是一个朋友。”

“只要他不强迫你,与他成为朋友,万事万物循着它的轨迹,让它自然地应运而生,岂不更好?”

年玿看着无言,极其隐晦的开导了正为感情纠结不清的无言。

无言却一下喜笑颜开。

“你更像是个心灵医师,仿佛世间的一切你都看得透了。”

年玿自持地摇摇头,清冽精致的面容让无言的心为之一动。

也仿佛从那一刻开始,无言与年玿的友情便开始了,后来每每无言发生什么不可预知的状况时也总是年玿相伴在她身畔,只是无言没有想到过,这其实也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安排,一切看似是命运的安排,但命运背后其实还有一双手,它比时间还具有引导力的影响着无言的生命进程。

那个人便是皇上,一个已经不能自拔爱上无言的人。

深夜。

“找我有什么事?”

“这么多年了和朕最不客气的也就有你了。”皇上微笑,看着这个和自己青梅竹马成长起来的老友人:“朕交代给你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皇上放心,年玿自当会把握时机与程度。”

眼前的女子冷冽地看着手中的竹简,眼角勾起一阵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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