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药先生只觉得脑袋里嗡的震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神情凝重的问道：

“小羽，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对我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说罢静静的看着秦飞羽，希望他可以给自己一个解释。

秦飞羽却是静静的看着画像，一句话也不说。

药先生看着秦飞羽根本没有回话的意思，似是看出秦飞羽有心事，竟也转过头看着画像，许久才说道：

“小羽，老夫快一百多岁的人了，此生踏足九星已经不可能了，生命逝去也只是时间问题，运气好了可以凭借丹药突破三星，再增加个几十年的寿命，若运气不好，顶多也就再苟延残喘个十几二十年，还有什么可放不下的？我不会离开天煞门的，若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那也只能是我身死道消，灵魂被吸入世界通道。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那我便是天煞门炼药长老，是你秦飞羽的右护法，你可以左右天下大事，可以命令我为你，为天煞门去死，但离开，即便你的父亲还在，也绝对做不了那个主”。

两人沉默许久，秦飞羽缓缓转过头看了看药先生，有些心酸的说道：

“师傅，你这又是何苦呢！”

而后又看向画像，继续说道：

“无论如何，今日我秦飞羽以天道起誓，日后药老什么时候想离开天煞门，只要我秦飞羽还在，便不会有人可以阻拦”。

药先生转过头看着秦飞羽，沉声说道：

“现在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秦飞羽微微舒了口气说道：

“师傅，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了？”

药先生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解的喃喃问道：

“后悔？怎么说？”

秦飞羽面无表情的说道：

“师傅可知道高家是谁出的手？”

药先生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

“虽然我并不确定是谁，但看万里冰封这种手笔恐怕当今大陆也只有冰封王座才能做到，只是我不明白冰封王座这些年来在大陆侠名响彻，怎么会做这么没有人道的事！”

秦飞羽看着画像说道：

“那师傅可知道你口中的冰封王座到底是谁？”

药先生微微一愣，而后皱着眉头问道：

“难不成冰封王座和冥桥剑圣当真是一个人，都是小姑爷，姑爷不是已经十二年没有下过落雪峰了吗？”

秦飞羽说道：

“是，也不是”。

药先生疑惑的看着秦飞羽，就见秦飞羽缓缓说道：

“当年姐姐死在了冥桥之上，父亲也在后来被强行送去了大世界，我痛恨神界所有宗门，还有小姐夫，在那时的我看来，若不是他因为他的猜疑和不信任，姐姐也不会死，而事后他竟然为了什么正道，安安心心的待在雪峰修炼，也不为姐姐报仇，所以为了复仇，我励精图治，勤加修炼，一心要统一魔界所有宗门。

然后覆灭所有神界宗门，想着血洗神界，鸡犬不留，让他一无所有，最后再杀了他为姐姐报仇。

可当我见到他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只会在痛苦的时候胡乱发泄的自私鬼罢了！

十年前冰封王座在大陆开始扬名，而我也早已踏入圣者，想着以我元气圣者，意志六层的实力或许真的可以杀了他，为此我满怀信心的独自一人前往了神界，希望可以手刃小姐夫，而当我在途中见到所谓冰封王座的时候却是彻底蒙了”。

听闻此言，药先生好奇的问道：

“到底怎么了？”

秦飞羽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见到的所谓冰封王座竟然是林海落雪峰的七大弟子，我发现他们个个穿着和小姐夫一般的白服，将所有在冥桥之上争斗的强者全部联手杀死，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一路跟踪，想要弄明白怎么回事。

可是当我跟踪他们到达那些争斗之人所在宗门竟然发现无论神界魔界，所有争斗之人的宗门及周边城镇无论是否是修行者，全部鸡犬不留，尽皆冰封，而且那些冰封即便以我圣者的实力也根本无法破开。我们只能看着那一个个的冰块在我们的面前碎裂，带走一条条的生命。

看着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一个个的在我眼前碎裂即便是见惯杀戮的我也感觉到心脏都在抽搐。而更让我感到心悸的是我在那些冰封中清晰的感觉到了小姐夫的气息。所以我很确定那就是他做的。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作为一个强者，要放弃尊严，去收割那些脆弱的生命？

我无法理解，我准备偷偷潜上了林海落雪峰的禁地，去亲自找他证实一下。

就在我要登上雪峰之前，在雪峰下见到了小姐夫的师姐，也就是从她的口中得知，一切不过是林海新任掌门的骗局罢了！”

药先生奇怪的看着秦飞羽问道：

“骗局？”

秦飞羽又是一下苦笑，淡淡说道：

“对，就是一个骗局，当年林海宗向外宣称五峰首座是被看守者同父亲一样毁灭肉身将灵魂强行送往了神域，而冥桥剑圣则是在林海宗的禁地断肠崖闭关了，其实不是”。

听闻此言，药先生一愣，问道：

“难道他们不是被看守者送走的？”

秦飞羽有些悲伤的说道：

“不是，其实五峰首座还有很多林海弟子都是死在了小姐夫手上”。

微微一顿，秦飞羽继续说道：

“而后来，在林海弟子的眼中小姐夫一直都在禁地断肠崖突破心魔，为了防止被人打扰，所以以自身意志在雪峰降下寒气，将所有想找他的人阻在了山下，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就上不去。其实那只是林海掌权者为了不让世人非议，才如此说的”。

药先生觉得自己都有些糊涂了，只能静静的听着，就见秦飞羽继续说道：

“更可笑的是所有人竟然都以为他们的灵魂全部都飞升到神域了”。

听闻此言，药先生震惊的问道：

“难道他们的灵魂并没有去神域，而是留在了大陆？”

秦飞羽摇着头苦笑着说道：

“不但没有去神域，而且恐怕是灰飞烟灭了”。

药先生摸了摸皱着的眉头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秦飞羽长出了口气，继续说道：

“那日我见过南宫秋水姑娘以后还有很多的疑惑，所以我以重伤的代价强行上了雪峰，而上去之后我却看到了让我这一生都可能不得安宁的场景。但即便明知以后可能会堕入无间地狱，可我却并没有丝毫后悔我上去了，因为在我看到那个魔鬼的时候我突然发觉什么关心、爱、誓言，和他所做的比起来一切都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游戏罢了！”

说到这里秦飞羽似乎是激动，又或者是害怕，又或者是紧张，竟是突然呼吸变得急促，就连身体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药先生似乎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那上面到底有什么？那孩子究竟在干什么？”

秦飞羽似乎是很痛苦，身体再也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缓缓说道：

“他在雪峰布下了一个大阵，我从未见过那么繁琐的大阵，即便是与当年严先生布下用来冲破冥桥限制的修罗恶鬼阵相比，也是犹如云泥之别，在这片大陆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记载”。

看着秦飞羽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药先生眉头皱的更紧，秦飞羽继续说道：

“那是我自跨入圣者第一次见过那么多灵魂，我就在哪里看着小姐夫如同一个魔鬼，将一个个的灵魂投入大阵当中，而后一个个的灵魂被那大阵绞碎，化成丝丝灵魂之力被大阵吸收，送往阵眼当中的一个灵魂之中，我甚至可以听到那一个个无辜灵魂在被绞碎前痛苦的呼喊。

而小姐夫却是恍若未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不知道我到之前他已经投进去了多少灵魂了，但我却是就那样看着他将数万的灵魂都投了进去，我第一次发觉原来我也是有怜悯之心的。看着那一个个被绞灭的灵魂，我心脏竟然会抽搐。

后来我因为重伤加上震惊晕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身上的痛楚竟然全部消失了，寒气也全部消失了，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一般。

可看着坐在姐姐墓碑前小姐夫，我却肯定那一切都不是梦，因为姐姐墓的位置正是我看到阵眼的位置，通过我的一再询问，我也终于知道了那大阵的名字——天道碎魂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