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缓缓睁开双眼，从那场梦中醒来，脸上满满的都是泪水，这才想起白千曦所说的“满眼尽是离人泪”。她下意识地把手放在胸口，平静的，她感觉不到一丝心跳，她害怕了。

她看到蒹葭，蒹葭一身浅蓝色的儒裙，一如她闭上眼睛的那刻，“蒹葭，我……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蒹葭看着她的眼睛。

半个时辰？只有半个时辰吗？或许，那也是一场梦吧。

梦梦梦！怎么都是梦！萧沐阳是梦，苏子辰也是梦，到底要做多少这样的梦……才能结束……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像是没有了尽头，她很害怕，就像当初从王芷悦变成白依依一样害怕。

这次……真的只是梦吗？为何胸口那样空洞，没有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心跳？为何一切都是那样真实？真实地可怕。重病去世的爷爷，失踪多年的林轩，被贬到无明境的小锦，还有……还有苏子辰，都是那么真实……

剜心的痛楚她还记得，血流成河的瞬间她也没有忘记……为什么……

她猛然想起，那时她在白府花园遇到的白衣少年，少年目光深邃，那是她望不到底的深。他是……苏子辰……

——“我弄丢了我最重要的人，我想问问姑娘，姑娘可曾见到过？”

——“那，你最重要的那个人，他是谁？”

——“她，是我的徒弟，她叫做林采薇，对我而言，她是最重要的人。”

呵，最重要的人么？真是笑话。

刺骨的痛传来，她抱住脑袋，那些记忆翻涌，如同海浪敲击着岸边的巨石。

—— “你是我的女神，是我的天使，我喜欢看微风拂过你的发端，喜欢看你坐在操场角落发呆的模样，学姐，王芷悦，做我女朋友，好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芷悦，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少年萧沐阳这样说。

她叫林采薇，对我而言，她是最重要的人。少年苏子辰如是说。

她突然很想笑，笑自己一直苦心经营的爱情，笑小锦，笑茈曦，笑那些傻傻地对某个人付出真心的人，真的很可笑，不是么？什么情情爱爱，什么刻骨铭心，什么此生不负，都是假的。

一场阴谋，她爱他，可他一直一直……都在骗她，骗她的情，骗她的心，还要告诉她，她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怪不得人说，世间最毒的毒药，是情，是爱……

“头疼吗？”白依依看向声音的主人——白千曦。

白依依抱着脑袋:“疼……”

白千曦做到她床边，手掌抚上她的背，轻声问:“怎么样？还疼吗？”

白依依把手轻轻放下，眉却怎么也舒展不开:“不疼了。”

良久，白千曦叹气:“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白依依脸色苍白，勉强笑笑:“我以为……不用我去问，你会自己说的。”

“你可真有信心。”白千曦也笑了，“你猜对了，我会自己说的，不用你来问。”

“那么……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