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成婕妤,来给娘娘请安。”昭鸾宫里,一个小宫婢站在苏依落的身后,缓缓的说道。
“成婕妤···她来做什么。”心若闻言,眉心中锁起点点疑惑。
苏依落听了,心中自然也是先有了几分疑惑,转而,稍稍动了些心思,却也能猜个十有八九。如今,这后宫中,最得宠的无非就是她和刚刚重获龙宠的成婕妤。至于,芸惠妃,因为之前的落水,是挽回了些皇上的宠爱,却终是身子不佳,难以侍寝。再念及,先些时日,芸惠妃与成婕妤来往密切之事,想来,这次成婕妤定也是来者不善,定不会安什么好心思。
“请她进来吧。”管她,是神是鬼,总得先会会,如真是挡道者,也不过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就在婢女即将退下去的时候,苏依落转念一想,再次悠悠的开口,“慢着,带她到庭院里,本宫在那会客。”
“娘娘,虽说天气转暖些了,可是还是难免几分料峭。成婕妤禁足多年,宫中物品供给不当,听说冬天冻毁了腿,烙下了毛病。在庭院见她,会不会···”心若紧紧地跟在苏依落的身后,看着婢女慢慢消失的背影,禁不住想要提醒几句。
“是么,本宫进宫时日尚浅,对宫中之事知之甚少,难免有疏忽之处。只是,她成婕妤毕竟是婕妤,本宫是昭仪,就是昭仪。就算疏忽,那她也得受着,不然就别来招惹昭鸾宫。”苏依落言语间越发的渗着狠意。她就是想要成姿明白,让芸惠妃明白,无论何时何日,她都不是好欺负的。
“臣妾参见昭仪娘娘。”成婕妤一身鹅黄色的锦缎,华美的长裙摇曳极地,一头乌黑的发丝精致的挽起摘月朝凤的发髻,紫色的宝石潜在金灿灿的步摇中,熠熠生辉。
一步一金摇,一盼一生辉。就算禁足三年,冷落三年,也碍不住她是个美人坯子。
苏依落从她面前走过,步伐轻盈傲慢,袅娜生姿。带坐定后,方才面带微笑的对着仍旧行礼的成婕妤说道,“起来吧。”
成婕妤见了这架势,不管是在语气还是神态中,自然是明白了几分。苏依落这种不待见,是溢于言表的。
没有苏依落的发话,成婕妤自然也是不敢随意坐下的,起身后只得站在原地。
“不知成婕妤,所来何事。”苏依落半含着眼帘,都没有正眼瞧一下她,语气中充斥着傲慢。
“臣妾自是没有什么要事,不过是,想来看望一下娘娘。臣妾与娘娘同为皇上的宠妃,理应和睦不让皇上烦心。”
苏依落闻言,有几分不屑,轻巧的转换了一下语气,可是仍是带着些盛气凌人的高傲,“姐姐说的是,妹妹不比姐姐是宫里的老人,还有很多不明之处,还望姐姐能告知一二。倒是也省得妹妹犯了错处,惹的皇上不悦。”
成婕妤感觉那声姐姐叫的格外刺耳,那句宫里的老人,更是硬生生的揭了她的伤疤。成婕妤努力使自己看起来风平浪静,忍住被羞辱后的怨愤,心里不断的对自己说,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与她交好,切不可因小事将这关系闹僵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柔柔的开了口,“娘娘聪慧于常人,在这宫中犹如鱼的水,哪里还需要臣妾多言。”
“姐姐玩笑了,妹妹本是愚钝之人,自然是比不上姐姐聪慧,三年冷宫不问世事,可是一出来竟能如此轻易的再获皇上龙宠便可见一斑了。”
“娘娘过誉了,臣妾不过是区区的婕妤,哪里比得上娘娘呢。”
苏依落看着她有些扭曲的表情,心下暗自浅笑了几声,轻轻转念,脑海中闪过一个黑暗的念头,“妹妹这里,有一件皇上赏下的霓裳羽衣,因为前些日子练舞时不小心划破了。奴才们的手艺都太差,生怕会毁了这件舞衣。”说罢,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眸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面前的女子,顿了顿接着说,“妹妹,听闻姐姐针线功夫是宫里众姐妹中数一数二的。本想登门拜访,求于姐姐,谁知今日,姐姐便来了。”
成婕妤闻言,勉强压制住的不满一触即发,缝补之事向来是奴才的事,如今,她一个小小的昭仪,竟敢让她缝补一件舞衣。且不说刚刚受下的屈辱,淡淡是这一点,就让人忍无可忍。
“姐姐···”苏依落见成婕妤没有应声,便心满意足的试探性的又叫了一声。
成婕妤反应过来,淡淡的应了声,一张如花的脸庞已经气的泛起了苍白。
心若会意,转身便进到宫殿里将那件霓裳羽衣和针线一同取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苏依落见状,突然恍然大悟一般,嫣然一笑,对着仍旧站在原处的成婕妤说道,“看,姐姐一来,妹妹激动地都没有请姐姐坐下,都是妹妹的不是。”言毕,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心若。
心若会意,马上上前,服侍成婕妤坐下。成婕妤极其勉强的在嘴角撇出一抹弧度,可是,眼角处却还是流露出了的满满的愠色。
待成婕妤坐定时,苏依落突然优雅的起身,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姐姐且在昭鸾宫稍作休息,妹妹本是约了皇后娘娘的,现在时辰到了,也该去往央华宫了。就不在这里做陪了。”说罢,便对着站在四下的宫女说道,“好生服侍着姐姐,若有怠慢,看本宫回来不剥了你们的皮。”
成婕妤看着苏依落离去时那袅娜的背影,心里恨不得生出一把刀子,将她千刀万剐。可是,她是婕妤,她是昭仪,如此只能受她百般刁难。真是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脑海中那日芸惠妃的话再次浮现在了脑海中···
刚刚听闻她叫皇后娘娘叫的那样亲切,看来真的如外界所言,她现在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新宠了。那么她今日这般的傲慢,会不会真如惠妃娘娘说的那样,其实就是皇后的意思···
苏依落出了昭鸾宫,并没有去往央华宫,只是在御花园里百无聊赖的闲逛。本就是为了故意刁难一下成婕妤,根本就没有约皇后,不过是些托词罢了。
心若自然也是明白的,紧紧地跟在身后,没有多言。
承欢宫。
芸惠妃静静的倚在榻上,以上如水一般的眸子,看不出焦点。夜离缓缓的从殿外走了进来,手上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她去了。”芸惠妃幽幽的开口,声音冰冷,没有温度。
夜离端着药碗坐到床榻上应了一声,说道,“去了,去了有些时候了,丹香阁的人刚刚来回话,说是这会还没回来呢。”
芸惠妃一张阴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笑意,接过夜离递上来的药,慢慢的喝了起来,竟也不觉得有多苦了。
夜离坐在榻上上,有些疑惑的望着芸惠妃,“娘娘,为何要成婕妤去昭鸾宫呢。苏昭仪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弄不好怕是婕妤娘娘要吃亏了。”夜离想起来,上午那会,成婕妤来承欢宫的时候,芸惠妃曾对她说,在后宫站对位置很重要,面子上的往来一样很重要。所以芸惠妃希望成婕妤能够到各共走动一下,也好探明各宫的心性。成婕妤应声领命。
丹香阁本就安排了承欢宫的人,一番怂恿之后,她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只能是昭鸾宫。
芸惠妃闻言,意味深长的看向远方,语气悠然,“成婕妤对着皇后多少还存有几分希冀。她若还有别的心思就不能全心全意的协助本宫。与其让皇后动摇了根基,倒不如边让她和苏依落反目。且不说苏依落是皇后身边新得的棋子,顶替了她的位置。单是,她那股傲慢放肆的性子,一定是容不下成婕妤的。两人反目是必然。”
夜离边听边若有所思的感叹着芸惠妃心思细腻,聪慧无双。心里却也随之明白了,为何这两日,芸惠妃一直要成婕妤来承欢宫交谈。不过是为了营造一种成婕妤彻底跟随的假象罢了。刚好,这些时日,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暂时取消了各宫的请安。如此一来,成婕妤与皇后便难以叙旧,却也正中了芸惠妃的心思。
苏依落也罢,成婕妤也好,都是木已成舟。既然已经至此,便不会又回头的机会。就算日后当真有一日想明白了过来,恐怕,也做不了什么。
这些年,夜离跟在芸惠妃身边,也算是见识了她和皇后之间的较量。虽说,乍一看像是芸惠妃一直处于上风,可是细想来,两个人也都没有占到多少便宜。皇后顾念人情,就算是那所谓的棋子,在无用时终究还是不忍弃之,能救便救了。如此倒也是少不了像是上次救苏依落一般以身犯险牵扯进去。而芸惠妃则不同,在她眼中,棋子就是棋子,有用处的才能称之为棋子,没有用处的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如此的心狠手辣,倒是可以省下不少被牵连的麻烦。
待芸惠妃喝完药,夜离小心的将药碗收了起来。走向庭院,看着花圃,树下环绕的鸟雀,不禁觉得怅然了些许。
其实,她是喜欢鸟的,不管什么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