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总是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就好像人的生老病死,花儿的开放凋零,就好像你没有办法去爱的人,总会有人替你去爱。
许悠低头看着安安静静被自己抱着的容安,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平日里流光溢彩的眸子此时仿佛蒙上了一层雾霭,呆呆的看着前方。
他是在卧室找到她的,因为门关着,所以卧室里的烟并不浓,他进来的时候她站在窗前,她本就不胖,此时在偌大的夜幕下更显单薄,他怕她出什么事,走过去轻唤:“安安。”
容安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霓虹夜色。
许悠拉住她的手腕,把她转过来,皱眉:“安安?”
容安还是没反应,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拍了拍她的脸:“安安,你说句话,你别吓我。”
容安直勾勾的盯着他,只是许悠感觉的到,她看的不是自己,或者说,现在她眼前的一切,对她而言并没有区别。这是一种自我封闭的表现,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三寸方圆,所有的喜怒哀乐,旁人都窥探不到,同样,外界给予她的所有,伤害还是善意,她同样感觉不到。这样的情况,只有她自己走出来,或者,外界给予她足够大的刺激。
容安突然甩开他的手,机械的走到床上,坐下,然后继续发呆……
许悠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有些心疼,走过去把她抱进怀里,容安开始轻微的挣扎,许悠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不为所动。
“找到安安了——”叶瑾年推门进来,看到床上抱着的二人,声音哽在喉咙里。
许悠看他一眼,眸光浅淡,没有一丝因为抱的是别人的女朋友的不好意思,仿佛怀中的人儿一直都是他的所有物,反而理直气壮的问:“怎么回事?”他指的是满屋子烟的事。
叶瑾年见容安一动不动,以为她是愿意的,心下微酸。
“厨房的橱柜着火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着火?”
叶瑾年看了容安一眼,没说话。
许悠心下了然,愧疚感和自责感像潮水一样快要把他淹没,如果当初不是他混蛋,安安怎么会落下这样的病?
“你先回去吧,我带安安回我家。”叶瑾年成全忍让了这些年,到底是为自己争取了一回。
他说话的时候过去想把容安从许悠怀里拉出来。
可容安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激烈。
叶瑾年的手刚碰到她的胳膊,她就好像受了巨大的惊吓一样死命的拍打着他的手,许悠都差点抱不住她。
叶瑾年把手拿开之后她安静下来,但却把自己抱的更紧。
“安安,我们回家,好不好?”叶瑾年走近一步,却不敢再碰她。
容安置若罔闻,把身子往许悠怀里缩了缩。
叶瑾年也终于发现不对劲,“安安怎么了?”他问许悠。
“应该是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把自己封闭起来了。”许悠说这话时心疼的看着容安。
完了他又补了一句:“所以,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什么时候都不忘给情敌补刀,纵然那人是他处了十几年的名义上的哥哥,遇上所有有关容安的事,他变得不像自己,小气,易怒。
叶瑾年闻言果然苍白了脸,所以,安安潜意识里待许悠要比对自己亲近么?
“我先回家了,你照顾好她。”叶瑾年留下这一句就匆匆离开,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天生是极具傲骨的男子,他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以极为高洁的姿态输掉,唯有在这场他输得一败涂地的爱情里,落荒而逃。
叶瑾年离开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许悠听着容安平稳的呼吸声觉得很满足。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带着温柔和眷恋:“安安,没事的,纵使你再一无所有,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烟雾渐渐蔓延到卧室,许悠带走容安之前给119打了电话。
他带容安去了两年前就已经竣工的那个庄园。说是庄园,其实它的规模并不大,只是处处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
今晚的夜色出奇的好,夜凉如水,月色悠然洒落在静谧的庭院,让人不自觉的生出几分闲适。
许悠拥着不动不闹的容安坐在阳台上,夜风微冷,他为容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指着虽然隐在黑暗中却依稀看的出轮廓的景致对容安说:“安安,你看,那就是你想要的葡萄架,你说可以在那里看书,秋天的话渴了还能摘葡萄吃。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答应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完了他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们已经在一起过了,你答应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过去的事是我混蛋,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如果心上扎了刺,不拔掉的话,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会和血肉融为一体,成为永无止休的痛,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拔掉,纵然伤口会见血,可终究长痛不如短痛。五年前的事,他虽不会主动告诉她,但若是她知道了,他也会坦荡荡的求一句原谅,不计后果,不计代价。他信这世间万物皆有因果,他种的孽缘,苦果他也会毫无怨言的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