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晶没有说话只是摇头，何枫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该死的，你到底要多少码？你希望我开快还是慢？”不说还好，说了，她哭得更汹涌。车子里只剩下她的抽泣声，何枫想自己快要疯了，真的快疯了！

毫无疑问的，车子很快就到了她家门口，金晶也渐渐止住了哭泣，何枫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吧……别叫人以为……我欺负你了。”想让气氛轻松点，但是金晶只是接过纸巾，没有说话，也没有下车，就这样静静坐着。何枫不敢催她，怕一出声就再也见不到。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她看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你……还戴着它么？”那枚火影戒指，是专属他们的记忆，逝去的年华。何枫随着她的眼神也盯住自己的手：“大概是戴久了，习惯了。”

她伸手过去像是要握他的手，却在最后一秒放弃，手指顺着方向盘滑下：“我……我走了……”“恩……”何枫扭过头去不再看，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再次转回去连她的背影都不见。金晶，我一直在这里，可是我回头，从来都看不见你，你知道吗？

开着自动挡往回走，这冬季的夜景啊，这般萧瑟无奈……一切都那么飘渺，谁敢说自己真的可以掌控生活？

孙康生回到家的时候，偌大的房子，没有一个人，他们要到过年才回来他知道，还有张衍，他说他晚上到家，叫他别忙着睡。家里有保姆定期清扫，干净，却又空旷得可怕。给伍艾电话，突然想听听她的声音。

“什么？你家里还没有人啊？难怪你不回家呢，他们做生意真忙啊~那你就一直一个人吗？”伍艾问。

“今晚我弟会回来。”孙康生顿了一会，“所以我会等他。”

“哦，这样……那你弟弟是不是叫福生啊？”伍艾自说自话地解释着，“你看，你叫孙康生，那他叫孙福生不是很搭配么！呵呵。“

孙康生轻轻地笑：“就你聪明。他叫张衍，听说过么？”

“张衍？没有听过哎，我又不是半仙，怎么会知道你弟弟的名字？”伍艾突然转过来神，又问，“不对呀，他为什么姓张？哦！我猜你妈妈姓张对不对？！”

男声笑得更欢了，带着宠溺：“我想跟他们说我们的事情。”伍艾愣住了，半晌才答：“那我也告诉他们吧！这样公平！”

“好啊，”孙康生躺进沙发里，闭着眼，“有你真好。”……“恩……”

只是，伍艾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怎么样的意思，如果她懂……后来她对自己说，如果她懂，该多好。而此时的伍艾只是陪着妈妈选年货，丝毫没有在意到孙康生的语气。伍艾的妈妈说，现在的人，把年都不当年过，越来越没有节日的气息了，所以带着伍艾搜罗了一条街的挂件，几乎是把家里每个角落都装点了起来。伍艾怎么也没想到，孙康生会在除夕夜那天给自己电话，不是祝福，却是醉得不轻。

“伍艾……为什么是你呢？”“伍艾，我跟他吵架了……我觉得可笑”“伍艾，我不想回去……”

而伍艾只能干着急地在家里打转，不明白他说什么，只能一遍一遍问：“你喝醉了？你在哪？你跟谁吵架了？”

“不要问了……我静一会……”电话咔哒一下挂掉了。伍艾此时正坐在客厅和二老一起看春晚，宋祖英的声音依旧荡漾，可是他们却只是看着伍艾，她一次次回拨，一次次都没有回音，她这么担心，她想问问他是不是胃疼了，是不是在外面吹冷风，他却再没有接电话。直到外面的的鞭炮声传来，提醒她新的一年到来了，手机才震动了一下，孙康生的信息：“在外面坐到现在清醒了些，别担心。新年快乐。”伍艾心里是恐慌的，总好像有什么不确定的因素，横亘在他们之间，她才突然想起，对于他，她其实一无所知，就像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怎么样的过往。

那天伍艾还听见妈妈对自己说：“我觉得这个男生不适合你。”好像原本坚持的东西，突然被一个人否定，而且是最在乎的人。那么，我又适不适合他呢？伍艾扯着嘴角笑：“妈你想多了，他喝多了跟弟弟闹着玩的。”可是她妈妈没有回答，伍艾自己都觉得无意，拍拍枕头睡下，一夜无眠……

之后的假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孙康生还是会跟她说说话，问问她在做什么，只是他没有提起三十晚的事情，仿佛那不过是伍艾的幻觉。伍艾有一回浏览网页，进了他的空间，她没有进过他的空间，他的空间很荒芜，除了留言板上不断被人刷屏。竟然是那晚，凌晨之后，一个叫“欣慰”的女孩，一遍一遍地问“你还好吗？不要难过，我都明白”“别多想，还有我在”……最后，是快要天明的时候，他的回复“我没事，今晚谢谢你。”一直坚信的执着，瞬间崩塌。手指停在键盘上，想留言说点什么，却又那么讨厌接着她的后面，她的男朋友，难过的时候，没有理会她，却宁愿跟另外一个女孩分享，连让她关心的机会都不给，生活啊，原来这样无力。

静静地关掉网页，外面又在飘雪，已经积下的雪地那么泥泞，被人踩得一沓糊涂，“我不喜欢下雪……”伍艾轻轻地说，却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后来，就开学了，伍艾去学校的时间不早也不迟，恰恰是在情人节，说是要给孙康生一个惊喜吗？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想宽点见到他，她有很多话要问他，但是她自己也明白，就算是到了他的面前，以自己这样的性格，怕是也不会轻易开口问。那个叫“欣慰”的女孩是谁？那天晚上你跟谁吵架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倔强逞强如她，是真的问不出口的吧。总是想等他自己开口，包括所有的事情。这时候，她才明白，虽然从来不说，虽然从来不追究，其实，是那么在乎。她是伍艾，她就是个姑娘，所有女生该有的小心思，她都有。

孙康生说自己已经回来了，所以伍艾在自己租的房子放下行李就过去了，只是他竟然不在家，是一辉开的门。

“哎？”一辉见到鬼一样指着她，“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你……”

“我怎么了？”伍艾觉得奇怪，“我这么可怕吗？”

一辉像是才反应过来，愣愣地说：“不是啊，我以为你们分手了呢。和好了？”八卦的表情一览无余，好像忘记了那天在电话里大声指责她的不是他。

“恩，好了。”抓抓头，伍艾问，“孙康生呢？”

“他打工去了，你不知道？”“打工？他之前有说，但是没有仔细提过。”“哦，他跟凌晓一直在同一家咖啡馆做服务生啊。”

“凌晓？……就是凌真的表姐吗？”伍艾记得。

“凌真？我不清楚啊，哦！那个过来一起吃过饭的女生？她是凌晓的堂妹？哈！真巧~”一辉饶有兴趣地想了想，“世界真小，我只知道凌晓是孙康生的老乡，据说老早就认识呢。”

世界……真的很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自己怎么都摸不透，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