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泽毓轻轻一笑,传闻么……传闻中的简溪冷酷无情,性情孤僻,行踪不定,而那水云涧更是神秘得紧了!藏于雪山之巅,机关重重,仅那幻谂就是死阵,闯者无数,却是少有生还之人。
只是,若是司徒兮么,那就大不相同,她只是有些孩子心性!
秦安仙境,与世隔绝。其中占地数百里,尽是江南景色。中有鱼塘、河溪、密林。廊桥不断,自成一体。
慢慢行着,只觉着春风拂面,十分恣意。柳絮轻摇,端的是十万分的美景。河渚之上,立着几只鹭鸶,高脚白翅。
许多渔人,撑着船篙,穿行水上。唱着当地的方言,调子清新,也是别样好听。这里竟像是水月洞天,不与俗世交涉。
“此处倒是个修行的好处所!”司徒兮笑道。
南宫泽毓与司徒兮并肩走着,闻言只是轻笑,此般宁静,没有江湖朝廷纷纷扰扰,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避世消极,到底不是全部。
正想着又听到司徒兮说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境界倒是不高!”南宫泽毓赏识地笑了笑一笑。
只听得司徒兮接着说道:“那鬼灵子倒是让人唏嘘慨叹的狠了!”走走停停,已是到了日入之时。司徒兮扯着柳枝也不看南宫泽毓,自顾自地说道。
南宫泽毓挑了挑眉,鬼灵子生前在江湖之上声望极高,兼之虽有一身毒术,却是不曾滥杀无辜。几年前死了,江湖中人还时时惋惜,只是司徒兮的语气分明带着几许可怜,因而说道:“为何?”
“他平生也只收了一个关门弟子,且不说是否扬名立万,那兆梁心狠毒辣,为江湖人士不耻,更是伤了鬼灵子一家三口!”司徒兮冷冷一笑,接着说道:“如此说来,可不是可怜的紧么?”
南宫泽毓轻轻点了点头,只听着司徒兮叫道:“那是什么?”
闻言,南宫泽毓顺着看去,原是气候骤寒,铅云低压,北风渐紧。不多时,已是洋洋洒洒飘落大片大片的雪花来!当下愕然,明明春分已过,何以这样天气?
正想着就见着一个绿衣女子,飞身而至。朝司徒兮和南宫泽毓二人拱了拱手,说道:“奉主人之命,请二位回庄用膳!”
司徒兮挑了挑眉,毋庸置疑这绿衣女子乃是那天泉庄里的人了!南宫泽毓说道:“天气突变,还有风雪要来!兮儿……”
“也好,美景总归是赏不尽的!秦安到底还是秦安啊!”说着,撩了撩白袍,朝南宫泽毓嫣然一笑,使了三成力气,瞬息之间已是不见了踪迹。
秦安乃是东朔奇境,司徒兮亦是知道些许!却未知这秦安百里不同天,朝云暮雨,风雪在四五月份也是常事。因而见那艄公披蓑戴笠,未染暮色,已是回家模样。
刚到天泉山庄,已是闻到阵阵飘香。偏得叫人狂吞口涎,馋相毕露。这时候,再看四周景象,已是琼瑶遍山,水晶匝地,瑰丽绝伦。司徒兮双眼一眯,叹道:“好!好山河!”
“此地不同东朔其他山川等处,总归是好得很的!住的久了,其中好处更是数之不尽!”那老人款款而来,虽说满头华发,到底还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叫人不觉肃然起敬。
“倒是无怪乎这样百般护着!也是应当!”司徒兮朝老人笑了笑,倒是十分恭敬,复又想到了什么,司徒兮接着说道:“不知您可听过百粤之地?”
老人垂下眼睑,想了半晌,说道:“倒是听说过,只是那也是先辈见过的了!”
司徒兮低头一笑,说道:“那百粤之地毒蛇做羹,老猫熟蛊,斑鱼似鼠,巨虾称龙。肥牦炒响螺,龙虱蒸禾虫,烤小猪而皮脆,煨果狸则肉红!我闻见这香味甚是诱人,竟也是不差的!”
司徒兮乃是想着那个时候见着的古籍,总也是想问问到底是真是假,却未知这位老者竟也是听过百粤之地!实实怪哉!
“真真奇闻,只是我这天泉山庄却是没有此等子美味,若是公子感兴趣倒是可以随我一起往后院走一遭!”看人笑的慈祥,大有一番智者姿态。
南宫泽毓站在一旁并不言语,见司徒兮跃跃欲试,心知她是童心渐起。面皮嫩红,已是十分小女儿姿态。不禁爱怜,说道:“我也一同瞧瞧!”
那后院乃是厨房,看起来宏伟的很,与皇室的御膳房分毫不差!且飞檐黛瓦,清雅非常。教人一见欢喜。
其中男女皆有,看起来老老少少,很是相宜。年老一些的大抵穿着灰布衣裳,只是做工考究,剪裁妥当,也是十分清新。年少一些的都是一身姜黄色衣裳,来来往往,也很热闹。
愈走近那香味愈浓,不多时,已是勾的人饥肠辘辘。走进大屋,便见着许多排空心木柜,里头放着的竟都是些不知名的菜食,叫人味蕾大开。
忽见得一持刀女子,快如闪电,风驰电掣,将那一块白花花的面团子,均匀切出数百个一般大小的圆团子,纷纷落下,分毫不差,尽数落在案板之上。不禁让人眼花缭乱,且那身手飞快,半点看不出套路。
司徒兮从未见过谁人竟能将那白案技法操持的如此出神入化!
那女子端着那些面团子回过身子,几人此时已是目瞪口呆,老人轻声笑笑,说道:“火离,过来!”
那女子面无表情,走到老人面前,说道:“奶奶!”
司徒兮只觉着奇怪,此人面相十分普通,寡淡非常,亦无什么甚好之处,只是却能叫人半点移不开眼子,且那嗓音如同夜莺,十分动听悦耳,说不出的舒服恣意。
“这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老人还是欢喜着的,说出的话也带着笑意。
只那女子依旧木讷,且那双眼无神,奇怪的很。只见那女子往旁边看去,垂了垂头,说道:“安好!”
“这是我的孙女儿火离,自小没遇着过生人,二位别见怪才是!”老人说的谦逊,只是那姿态很是护佑。
南宫泽毓看了半晌,拉了拉司徒兮的衣袖,说道:“看那里!”
司徒兮随着南宫泽毓的目光看去,那一石柜里头尽是百来条七八寸长的赤红蜈蚣,或是红黑相间,花纹斑斓,都在蠕蠕而动。不多时,已是慢慢爬出了数只,让人见着头皮发麻。
“可是跑出来了?”未等几人反应,火离轻车熟路,手法轻快,尽数将那蜈蚣捉了进去。其间不过敛眸半刻。
司徒兮所惊非小,问道:“好身手,不知小姐师承何人?”
老人脸子一变,看了几人一眼,半晌答道:“哪有什么师父,我这孩儿可怜的很,爷娘在她襁褓之中也就去了,唯留下我这么个不中用的老婆子带着她罢了!”
南宫泽毓见那火离面容倒是很像一位故人,只是那人武功高强,却隐迹江湖。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是个善人。想来确是数年未曾见着。难不成……
“这也是好东西,恰逢大雪,我这孩儿最欢喜在雪天做这道菜!”说着又看了看火离,说道:“我先去了!”
“是了,奶奶!”也不闲着,轻轻松松拖着石柜往大锅那边去了!
司徒兮等人一同出了后院,听得剑风突紧,眸光一凛,说道:“何人?”
南宫泽毓轻声一笑,说道:“必是山谣无疑!”几人越走越近,只见那山谣坐于轮椅,手持利剑,毫不容情,招招进逼,顷刻之间''''连连刺了九九八十一剑,每剑都是一分为二,刺出时只有一招,手腕松处却一分为三。
剑形如影,半点不落,云横秦岭,无孔不入!
面前本是堆着数百根三尺高的圆木,剑锋到处,尽数崩裂,也是规规则则,相同大小,只见山谣掌风一转,数千根木柴随风而起。旋转至一处,两相交合,相错堆叠,不过片刻,就垒做了一座规整的木山。
“好剑法!”司徒兮不禁赞叹出声,这未免也太有些牛刀小试的滋味了!这样的剑法若只是用来劈柴,也太……也太让人匪夷所思!
正想着,只听着山谣说道:“平日里头闲来无事,总会借了此法练练剑法,毕竟在秦安之境,平安喜乐,没有半点争纷,倒是没有机会练练手了!”
南宫泽毓笑道:“山谣,你的剑法大有精进,就我看来,江湖之上也是少有敌手!”
司徒兮只觉着好生奇怪,那鬼灵子一身毒术,称霸江湖,怎的鬼灵子的亲生孩子,竟是不会用半点毒术!而那一手剑法,出神入化?怪哉!怪哉!
“江湖纷扰,我到底是不愿意涉及的了!只是家仇未报,忧思难忘,想来还是要随你走一遭的!”山谣杀意顿生,思及兆梁,是忍不住的怨怼!
“此行不易,况且秦安安稳,几位多住些日子也是好的!”老人说道。
司徒兮摸了摸下颌,想到火离的一双眼睛,若非胎生,便是毒物所致!且那老人右眼半瞎,本也是因为毒物,心中已是疑窦丛生,小住几日,多有裨益,因而说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