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蓬山倒是不高,只能算的是小山丘,因着紫蓬山上桃花甚多,一到三四月里,早已是香飘十里,红霞漫天。这座小城,本名池邱,因着这芳菲时令桃花百里不绝,别名桃花城。
不管何处,皆有人迹,满满一山,男男女女,好不热闹!纷纷扰扰一拨人从后头一拥而上,南宫泽毓眉峰一凛,忙忙把司徒兮护在臂弯里头,沉声道:“这是怎么了?”
司徒兮挑了挑眉,拉了一个弱冠年纪的男人,问道:“如此匆忙,不知所为何事?”
那人穿着件干干净净的粗布衣裳,一张脸子也是十分清爽,一见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孩子。那人见司徒兮和南宫泽毓二人,一身贵气,气势凛然,不明觉厉,恭恭敬敬地答道:“今日三月初五,乃是桃花仙子现世的日子,池邱中人没有不知道的!这时候都是来拜的!”
桃花仙子?司徒兮饶有兴趣地看了南宫泽毓一眼,见他依旧紧紧皱着眉头,不禁好笑,只是冲着那人说道:“倒是稀奇的很!如此多谢了。”那人回了一礼,直接往山上去了。
因着对着桃花仙子很是好奇,两人跟着人直接往紫蓬山顶去了!紫蓬山本就是处处桃花,到了山顶更是不复得路,半点分不清南北。所到之处,脚下如踩着一条绵延不断的绯色地毯,花雨阵阵,落于肩上,司徒兮清淡一笑,说道:“到底是春色盎然,美得紧了!”
南宫泽毓环视一眼,只见周遭尽是人,簇簇拥拥挤在一处,桃林深处有一偌大的石台,上头空无一物。落花铺石,倒是十万分的雅致。见司徒兮一脸子享受,不禁轻声一笑,说道:“这样欢喜?”
“自然是的,生性爱花,这样的景色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司徒兮笑了笑。
正说着就听到旁边人群沸腾了起来!
“仙子,仙子!”
“可不就是来了吗!”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一袭绯色纱衣,踏着落花缓缓飞来,脸上蒙着一块绯色纱巾,长发垂直脚踝,飞身过去,那香味愈发弥漫后头跟着几个穿着绿衣的婢女,皆是蒙着同色面纱。再看时,只见那人屈身坐于那桃林大石之上,粉面桃腮,端的是十二分的美貌。因着蒙着面纱,倒是看不出多大年岁,只那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水灵。
正想着就看见周遭的人齐齐俯身,皆是喊了声:“恭迎仙子!”
只听得那人声如银铃,如冷泉幽咽,雨意阑珊,轻轻说道:“一年未见,今日乃是三月初五,前来赠予玉露琼浆!”说着只见那后头站着的八个女子一同走上前来,袖袍一挥,那桃花毯上生生多出许多乳白色的小瓷瓶来,看上去有数百来瓶。
南宫泽毓眸光一闪,几个婢女都有这样的功夫,那么那绯衣女子……只听那女子接着说道:“你们精心护佑桃林,自是感激,这些小可强身健体,大可医治百病!“此言一出,那些乡民又是沸腾了起来。
司徒兮和南宫泽毓对视一眼,此时司徒兮倒是对那小瓷瓶里的东西感兴趣的狠了!再来,按理说这桃花仙子在这池邱已有了百年传统,面前这位女子也不过是二八年纪,想来这桃花仙子也是代代传承的了!想来好笑,像这般助人倒是不常见的了!
不知不觉已是日中时分,这桃林繁花蔽日,倒是十分恣意。那女子薄面微红,见数百瓶琼露一一尽了,不觉笑道:“今日就散了吧!”语罢,袍袖一挥,腾空而起。不多时那八个绿衣女子足尖轻点,依数跟着去了。
司徒兮将那小瓷瓶轻轻打开,只闻得幽香袭鼻,十分清凉。不禁勾唇一笑,这样的好东西,她竟是这般舍得!笑道:“可有兴趣跟着走一遭么?”说罢也不等南宫泽毓回答,微微运气,快如闪电直接飞了出去!
南宫泽毓见了宠溺地笑笑,摇了摇头,直接跟了上去!
那几人速度极快,纵是司徒兮用了十成功力也只能恰好跟着,南宫泽毓与司徒兮齐肩而立,见那几人飞往的方向,不禁微微皱眉,看着司徒兮说道:“那是秦安方向,怎么……”
闻言,司徒兮挑了挑眉,那秦安乃是荒冢,数年前被西蒙蛮夷夷为平地,本也是美景无限,如今却是满目荒凉。只这几位妙龄女子往那里作甚?“秦安机关重重,纵是被毁了也是不容小觑的!”南宫泽毓清冷出声。
司徒兮笑了笑,见那几人瞬息之间没了踪迹,叹道:“果然厉害,竟是被人发觉了!”
话未说完,只觉着香风真真,再看时,只见四周尽是花瓣,此时化作绯色利刃,团团将二人围起,一时之间,只觉着深陷蚕茧之中,半点动弹不得。南宫泽毓微曲左手,右手搂着司徒兮的腰身,柔声道:“别怕!”
司徒兮心下一安,只是那卿泠未曾带着,终究大不相便,看了周遭一眼,只觉着那花瓣十分诡异,绕成一道道红线。过眼处,愈来愈紧,所见处,微微晕眩!司徒兮心下一沉,冷喝道:“毒气!”
说着,直接点了南宫泽毓的麻软穴,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深深扎进南宫泽毓的右手心,见那银针迅速变黑,心下暗叹,此人好生厉害,竟是能配出这样的毒气!再不敢大意,掏出一粒灰灰色的扁丸,毫不迟疑,直接递到南宫泽毓嘴边,说道:“吃了它!”
南宫泽毓仰头吞了下去,不多时只觉耳聪目明,之前的眩晕感再也不复存在,手持流呤,眼睑低垂,洋洋洒洒吹出一曲三低四高的曲子来!甫一吹出,只见那红线尽数断去,一圈圈波散开来,那些花瓣一一散去,化作一张偌大的花毯,缠住了南宫泽毓和司徒兮的双足。
司徒兮眸光一冷,仰天冷喝一声:“白羽!”只听得高空一声嘶鸣,入目便是四只通身雪白的仙鹤,后头拖着云辇,还跟着四个青衣女子,提着花篮,抛洒落花,款款而来!
邻霏皱了皱眉,江湖之中那空乘云辇之人唯有那水云涧简溪了?此人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微微沉吟便能将那白羽唤了出来,莫非此人就是那位神龙不见其尾的简溪不成?眸光微闪,两手轻动,周身闪着红光。
刹那间那光圈愈发广阔,直直照到司徒兮和南宫泽毓的脸子上。那白羽扑闪羽翅,直直地冲到邻霏等人面前,来势汹汹。却见邻霏身后突地现出数千只绯色蝴蝶,将那白羽团团围住,白羽骤然嘶鸣,司徒兮一惊,杀意顿生,再不多想,抱着卿泠,和着南宫泽毓的流呤铮铮谈了几声。
不多时,只见那些花瓣尽数落去,纷纷散做粉灰,邻霏心神一晃,直直地吐出一口子血来!那数千只蝴蝶也化成虚无,再不可见!可那四只白鹤皆是鲜血淋漓,司徒兮见此般形状,飞身上前,怒吼道:“伤我白羽!你怎么敢?”
“兮儿!”南宫泽毓见司徒兮已是红了眼子,随身飞去,拉着司徒兮的臂膀,看了邻霏一眼,说道:“切勿冲动!”复又看了邻霏一眼,说道:“未知姑娘何人,为何下此等子毒手?”
邻霏捂着胸口,冷冷笑道:“这问的倒是奇了,若非汝等尾随,我又怎会伤人?”
司徒兮凤眉一挑,看了白羽一眼,扬声道:“将白羽带回水云涧好生养着!”
只见忽来一阵疾风,只见那四个青衣女子面无表情,速速将白羽同那云辇带着飞去,再看时,半点行迹都无。邻霏心下暗惊,如此一来,此人定是那孤僻古怪的简溪无疑了!定了定心神,只听得司徒兮冷声说道:“姑娘好大的场面,如此阴狠!”
邻霏默不作声,看了两人一眼。那南宫泽毓分明就是武功绝代,那花泥之术也奈何不得他,简溪虽说是未曾施功,仅看那琴术,便是江湖一流,未曾想过今日竟会招惹这两位阎罗!不禁暗暗着急,说道:“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何必苦苦相逼?”
司徒兮冷冷笑道:“姑娘既然知晓,却为何招招凌厉,分明是想致人死地的了!”邻霏脸子一红,垂下眼睑,未曾回言,司徒兮接着说道:“恰巧途径紫蓬山,姑娘乃是桃花仙子,赠药于人,简某以为,甚是良善,加上姑娘行迹神秘倒是神秘得紧了,谁知……”说罢冷哼一声。
邻霏胸口沉痛,轻声回道:“秦安乃是本门圣地,不容外人叨扰!两位公子还是请回吧!”
南宫泽毓和司徒兮对视一眼,司徒兮说道:“秦安数年前不是被毁了吗?”
邻霏再不多言,看了后头的八个女子一眼,说道:“回吧!”
几人排做两列,两手端放,却是带着绿光。原是正在运功,司徒兮轻轻一笑,说道:“我本不是良善之辈,既是伤我白羽,那么……”
语音刚落,司徒兮莲步轻移,移神幻影,瞬息之间就掐住了邻霏的脖子,冷喝一声:“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