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铜镜里头看着阿长苍老的脸,心里一动,不禁想到了那个世界的种种。眼眶一红,将要落泪。阿长见了拍了拍司徒兮的手,复又看了看司徒兮绾好的发髻,嘴角含笑,说道:“乖孙儿,一双巧手!”
南宫泽毓倚着门子,见到阿长和司徒兮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听得司徒兮轻声问道:“婆婆,您检视广博,可知擒蛟之法?”
闻言阿长一惊,回过脸子,看了司徒兮一眼,问道:“兮儿怎的想起问这个了?”
那南宫泽毓也是一惊,四国之内,唯有西蒙恶人渊内有一凶蛟。只这凶蛟深居长渊,与兮儿有何关系?这样一想不禁微微蹙眉,再说那擒蛟之事,凶险无比。纵是有了擒蛟之法,也未必可以独善其身!
“婆婆定是知道那恶人渊的四大恶人!今日那四大恶人生闯我那水云涧,说是只为求得雪莲入药。他们要救的人……”说着顿了一顿,见阿长面色如常,接着说道:“那人乃是绝迹江湖多年的化世普陀!”
听罢,阿长和南宫泽毓皆是一惊。阿长拉着司徒兮的手,说道:“可是那个最善心法的化世普陀么?”
最善心法?司徒兮倒是不大明白这些。复又想想清一隐世,纵是心法绝妙,世人或可不知,实属常事!心下坦然,回道:“确是!”
只见阿长微微沉吟,想着那化世普陀,在江湖上极有声望,十年前武林盟主大选,他居榜首!奈何盟主接位之时,他却不知所踪。谁知他竟是踏足恶人渊,幽居十年!
阿长想着又看了看南宫泽毓,冷声说道:“这事定有隐情!”复又看了看司徒兮,“那恶蛟在恶人渊内沉寂了数百年,若是想对付它,怕是艰难的狠了!”
两人听了无话,阿长接着说道:“化世普陀一生悲悯,所救者甚众,连咛古都受过他的恩惠,他若是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说着双手一合,多出一根长长的银线来,只见阿长手指微动,那银线嗖嗖飞到空间,不多时就从千间格子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来。
打开盒子一看,里头躺着一把小小巧巧的银梭。司徒兮双目圆睁,此物乃是西蒙至宝,号名铅丝,至厉,万物可穿!江湖传言此物早已遗失,怎想到却是在这位年迈的老妪身上!可叹!可叹!
阿长一看司徒兮的眼神就知道她是知道了,笑道:“果真是聪慧,此物也能识得!”
司徒兮惭愧地笑笑,身在离忧谷十年,绝世武功未曾学会一星半点,只是将这古今奇谭,百般说法尽数吃进肚里。
南宫泽毓看了只是笑笑,若应了天命一说,那么他与司徒兮自是有着不解之缘,只是他向来不信天命,只是此次却又是那么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如那个预言:异世倾门,沉吟之兮。天命玄女,天下归一!
“既是识得,其用处兮儿自是深知的了!若是如此,婆婆也不必多说,此行凶险,婆婆与你同去!”阿长目光灼灼,半点不见玩笑的意味。
南宫泽毓一听,所惊非小。阿长在云深独自生活了数年,从不过问世事,如此一来,倒是可以看出她待司徒兮十分不同!不禁莞尔,说道:“我也同去!”
因着水云涧还有些没有交到完全的事,因而乘了云辇先往水云涧去了。
南宫泽毓负手而立,看着云辇渐飞渐远。阿长走近南宫泽毓说道:“兮儿心性纯良,奈何过于通透,想来这世上不如意之事都放在了心上,总归是不大快活的。
按理说兮儿不过刚刚及笄,何来许多愁苦之事?只是她处事老练,半点不像幼儿……”
说罢,看了看南宫泽毓的脸子,见他一脸沉肃,说道:“有些事是时候想想了,虽说你心性淡泊,只这天下你总应当放在心上!”
南宫泽毓眉头拧的愈发深沉了,这天下他是半点都不想要的了!只是思极自己的母后孙琦,眼神一冷!这世间种种,因果循坏,生生不息!
想着,唤了因珞和牝罗来,两人一动一静,一勇猛一机智!因珞羽扇轻摇,万分魅惑,笑道:“还是让牝罗去守着王府吧,实在没什么意味跟着越王纠缠!”
牝罗听了涨红了脸子,叫道:“我更是厌恶那些暗斗!”
南宫泽毓眼睑一抬,看了因珞一眼,说道:“你处事沉稳,还是你去守着王府吧!牝罗么,那就帮着简公子在林曦寻些宝物好了!”
说罢,只见牝罗苦哈哈的一张脸子,说道:“林曦众宝,皆是剧毒,我……”
还未说完,南宫泽毓就往洞穴里头走了。阿长性子孤僻,牝罗最是怕她,只是看了几眼,喃喃:“简公子!简公子!”
“想来还是你有福气些,林曦甚是自由,任你怎样!”因珞打开羽扇,幽风拂面,十分惬意!笑呵呵地飞身而去。
云深崖底枝叶繁茂,树高千丈,藤蔓错节,节节刚硬。书上多有野虫,阿长与之相伴也有了感情。数年未有离开,如今却是要暂舍此地!
看了底下翻滚的枝叶,轻声一笑,朗而歌曰:“呀唔奻,呀唔奻!小娇娃,怀里钻!呀唔奻,呀唔奻!乖乖来,慢慢行……”
只见得那声浪一阵高过一阵,震得周遭百里枝叶纷纷作响。牝罗等人只觉着枝干颤动,望着因珞说道:“好生厉害的气功!”
因珞挑眉笑道:“你以为江湖的师祖婆婆是为虚言么?”
复又觉着脑子昏沉,不多时声浪渐消,却又见着崖底枝叶连成一张厚毯,缓缓往那洞穴飞去!因珞也被此幕惊住,暗叹阿长之强!
见养的虫儿都来了,阿长慈善一笑,从灌里掏出一大把白色粉末,看着那张厚毯,说道:“这些够你们半年的了!”说罢也不迟疑,尽数倒去!
瞬息之间,只听得嗡嗡直响,半尺来厚的白粉,半点不留!不多时又慢慢悠悠回到了崖底,只是那滚动之势相较之前更甚,周遭的各色奇花愈发鲜妍!
司徒兮回道水云涧之后,先是亲身入了迷林。迷林深处有一白鹿,这原是司徒兮爱极,好生养着的,平常时候也会来看看。此次一件只觉着又长高了些,万分欢喜,摸了摸鹿角,又像四周看看。
那幻谂阵因着那四大恶人已然破了,若是不补,水云涧到底是少了一层防备,江湖之中,功夫高强的大有人在,半点不可马虎!
微微眯眼,抖动双臂,只见周遭尽是绿光,将那白鹿的一样眼睛映的通透。只看见周遭灵光乍现,密密麻麻织成了一张大网,直直地罩将下来,再看时已是通亮一片,十分静谧!
司徒兮睁开双眼,十分满意,蹭了蹭白鹿,笑道:“过些时日我再来看你!”
说罢,飞身而去。
刚到雪堡就看见山隐和淡宬两人在正厅候着,见着司徒兮来了,齐齐行了一礼,司徒兮轻声一笑,说道:“起吧!”
两人应声而起,司徒兮见着绯颜从南楚捎来的几株花草甚是欢喜。复又看了山隐和淡宬,问道:“何事?”
淡宬看了看山隐,颇有些犹豫,说道:“蘋早在寒心岛上!”
司徒兮听了微微皱眉,那寒心岛终年积雪,本是以为那里无人居住,谁知……忽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人是敌是友?”
“尚未可知,那人深居海渚,向来不问世事,无欲无求,恍若神人!”
淡宬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子又接着说道:“那人向来行踪不定,此次若非偶然去往寒山,见着一个青衣女子像极了蘋早,想来此事依旧无有线索!”
山隐听了心下一沉,看了看司徒兮,见她一脸子深思,看着淡宬问道:“她……她可好?”
淡宬回道:“放心,看上去很好!”
山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司徒兮想着那寒心岛,终年严寒,无人涉足。江湖也无有传言说那寒心岛上有人居住,突然就有了主人,这事未免也太过可疑了些!
若是蘋早无恙,为何迟迟不归?还是被那人挟持?想来无有头绪,问道:“那北疆可有异样?”
“无有,只是边疆之战,北疆败北,那凌肃却是一直未班师回朝,反是久居边疆,像是在找什么人。”淡宬轻声说道。
找人么?司徒兮手摸着颌角。那凌肃与凌家人倒很是不同,有情有义,是个性情中人!奈何凌家向来藐视皇权,做出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却是让人唏嘘慨叹!
正想着又听见淡宬说道:“凌储暗中招兵买马,那谋逆之事,想来是愈演愈烈了!只是北疆皇室无有声息,暗里一直在寻那位丢失多年的皇子,至今未果!”
这北疆从里到外波涛汹涌,叫人不敢大意!倘若真让凌储夺得北疆皇位,随之而来的怕也只有纷纷战火了!眼神一凛,说道:“不妨查查那北疆丢失的皇子,其中必有计较!”复又看着山隐说道:“水心可有消息?”
山隐想了一想,说道:“尚无!”
司徒兮点了点头,说道:“近日我要往西蒙恶人渊走一遭,你们也切勿挂念,月底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