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先生走后很久,站满了人的屋子里都鸦雀无声。
“爹,我要嫁给太子。”思索了很久,苏翎溪道。
“如果我必然要当皇后,那我嫁给太子可谓是一条捷径。先生说我们姊妹四人除了我其余的人都不得善终,而且有三人都会成为皇后,还说我会身处低位。那也就是说,只要我做了皇后,不与姊妹们共侍一夫,先生所谓的天命之说,也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太子正妃已有人选,就算你有办法嫁给太子,充其量也只是个侧妃,你要拿什么来争后位?”
陆氏早已猜到翎溪想做什么,所以绝不同意她的观点。
前世太子没能当成皇上,导致苏翎湘难产而死。现在苏翎溪要代替姐姐重蹈这一命运,想以此来破解天命之说。
“不能当皇后更好,只要我做不了皇后,那先生所说我一定会成为皇后的命数也就不攻自破了。”看到所有的人都不说话,苏翎溪走向了苏老爷:“爹爹,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苏裕鸿也明白没有别的办法了,与其让自己最疼爱的这四个女儿命途多舛,还不如让她试试。
“这件事爹会去办,但必须等到你的姐姐们都出嫁之后。”苏裕鸿拍了拍苏翎溪的肩膀:“爹的官职与大将军不相上下,若都在这一节骨眼上提出来,恐又生异变。既然你不愿做皇后,那就等太子正妃过了门,你再嫁过去吧。”
“溪儿明白。”
“等一下,还有一点没有说明白。”苏翎烟上前一步拿起了写着溪字的红纸:“先生说这溪字,暗指了北面与西面的女子。你们可知这北面与西面的女子指的是谁?”
“这很明显,按照在相府我们所住方位来看,北面指的是你,而西面是二夫人和秀秀在居住。但是这都不重要了,如果你下个月就要嫁给七皇子,那我与你应当不会有太多过节。”
苏翎溪也就是说说,其实更是想多损损苏翎烟,命不好,嫁给七皇子。
“不对,你说的都不对。”苏翎烟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指着苏翎溪道:“若你真的不想当皇后,嫁给七皇子就好了呀,七皇子那个鬼样子根本不可能当皇上,这样你一辈子也当不了皇后了。你把你自己说的跟救世主一样,你怎么不直接嫁给七皇子来的痛快?!”
“如果我嫁给了七皇子,与你共侍一夫,说不定倒真应了先生的预言。”
苏翎溪是真的越来越反感这个二姐了,永远都在跟自己比比比,永远见不得别人比她过得好。想到前世她那样小人得志,今生决不能让她痛快了!
“不行,爹,我不想嫁给七皇子!”苏翎烟还是不依不饶,像她那样高的心性,大概轮谁都不会愿意吧。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翎烟你不要再闹了!回去跟你娘好好准备嫁妆去吧。”苏裕鸿终于不耐烦了,摆了摆手:“翎湘,你也是。”
盛夏的天气燥热得很,刚刚一起床就有两个面生的女子来伺候翎溪梳洗,这丫鬟不都是一早儿安排好的吗?自己身边一直是连翘和叶嬷嬷啊。但看着两个小丫鬟伺候人的麻利劲,也不像是新人呐。再加上这俩小丫头眼睛总滴溜溜的东看西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你们两个是谁派来伺候我的啊?”苏翎溪也不想跟她们兜圈子,有话就直说了:“是二夫人还是二小姐啊?”
“回三小姐,是二夫人。”那个看起来机灵点的丫鬟连忙说道:“奴婢叫蓉儿,她叫怡儿,一直在膳房打下手,二夫人看我做得好,让我们来伺候三小姐您。”
呵,看样子不像是只在膳房打下手的啊,苏翎溪心知肚明,这俩丫头一看就是孟氏派来监视自己的。
“蓉儿,怡儿……”苏翎溪碎碎念着,摇了摇头:“你们两个的名字都不好听,换一个吧。”
“这……”蓉儿看起来有些不情愿。
“怎么了?你们是来伺候我的,给你们换个好听点儿的名字都不愿意?难道还有下家?”说完也不管她们有什么反应:“这样吧,一个叫音儿,一个叫嫣儿,怎么样?”
其实苏翎溪是故意挑的与孟氏母女名字谐音的字来给她们取的名字,哼,看谁会让谁心里不痛快。
洗漱罢,苏翎溪借口要四处逛逛溜出了相府,换好了玄钰的衣服甩掉了跟踪的人来到了司空府。
“嗖嗖嗖——”
今天司空府门前竟没有一个守卫看着,刚一推开门只觉得寒意四起,无数飞镖从四面八方涌来冲着她而去。苏翎溪连忙拔剑躲避,一路冲到看热闹的司空澈跟前,这才逃脱了那些飞镖的暗算。
“不错,有点进步。”司空澈无所谓的态度仿佛根本不在乎徒弟的生死,说话的态度就像是在开玩笑:“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天诛的独门剑法,你好好学着。”
“这个剑法为我所创,只要你学成了,一出手最轻也会致残,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够杀人于无形。”司空澈的表情终于开始变得严肃:“这个剑法本不外传,不过既然你是要报仇,那为师就教给你。”
“对不起师父,我不想报仇了。”苏翎溪鼓起了勇气,终于说出了今天来想说的话。
司空澈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为什么?!”半晌,眯起了眼睛,皱成了川字的眉头配上不可思议的眼神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因为我发现,比起报仇,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保护她们,我再死一次又怎样呢?”苏翎溪微微欠身:“对不起师父,辜负了您的期望。”
“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会登基,但是四皇子的身后是师父您,对吗?”不等司空澈回答,苏翎溪继续说道:“您不用回答,如果万事都是因我而起,那我愿意嫁给太子,做那个被牺牲的棋子。”
“其实师父,徒弟的真实身份是丞相府三小姐,一个女儿家所说的报复,就是一些小心眼与不平衡罢了,实在不劳师父为我操心。”
“晚了,你的一切我早就心知肚明了。”司空澈放松了下来:“你好好跟着我学剑,好好嫁给你的太子。帮桓宇渊当皇帝这种事,还用不着浪费你的一条命。”
“你早知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只要是能帮到四皇子当皇帝的,我都会去做。况且,他那么喜欢你。”司空澈抿起嘴唇,摇了摇头:“很多是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四皇子性子内敛,他的娘亲位分不高,也不受皇上宠爱。他甚至觉得自己也不够好,不如太子稳重,也不如七皇子聪颖,所以一直都很自卑。”
“宜兴长公主和亲之前的那次诗会,那年你只有八岁。太子一党借作诗排挤他,其实他当时已经绝望了。是你背了一首《孟子》给他听,让他明白很多人成功之前都会被埋没,如果不去尝试永远都不会有机会。是你让他变得有信心,敢于跟太子和七皇子抗衡,是你改变了他。”
“其实他愿意娶你姐姐,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原来是这样啊,苏翎溪心想,前世自己喜欢桓宇渊,只是因为他温润如玉,沉静内敛,从不与人争抢,所以自己觉得好事一定会降临在他头上。即使他不信任自己,受小人蒙蔽,也都能理解。姐姐能嫁给他,两人一定会幸福的吧。唉,可惜今生,两人终是有缘无分了。
“乖徒儿,你是不是一直都这么爱同情别人啊?”司空澈似笑非笑的看着苏翎溪:“你这么善良,应该一直都很幸福吧?”
“师父,我不是同情他,也不是因为幸福才善良。”苏翎溪苦笑着摇了摇头:“更何况,我已经不是那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