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青龙令出
第三十六章 青龙令出

一一的脸色顿时一僵,问道:“你跟杨洪他们怎么说的?”

“杨堂主他们说老爷知道你的事之后气坏了,大发雷霆,在苏州总堂竟然当着帮里众长老、堂主的面下了青龙令要拿你回去,说是要以叛帮论处。”

冰心见一一听到之后毫无反应,不禁为她有些不忿,一一从小为明家,为盐帮尽心尽力,这次虽说有些任性,但老爷竟然因此下了青龙令,要知道青龙令是帮里追查叛徒的,一旦被下了青龙令的人,绝没有好下场。

一一早就料到后果,只是仍是觉得有些失落。冰心见她如此,心中不忍,说道:“我跟杨堂主他们说你和姑爷在山洪中被埋了,”她见一一惊讶地抬头看向她,冰心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时还好小四也在,被杨洪他们一吓,就把当日的情况说了,小四胆子小,杨洪见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想来也不会撒谎,我看杨洪是信了。”

“那你是如何脱身的?”一一平静地问道。

“杨洪说我不是盐帮的人,但还是明家的人,他无权处置我,便准备押我回去交给老爷处置,他手下的那几个笨蛋哪里看得住我,我趁他们一个不留神便溜了。”

一一点点头,道:“委屈你了,小四只是个孩子,也不是盐帮和明家的人,想来他们也不会为难他,只是问问话而已。”

冰心见她如此冷静,不禁为她不值:“小姐,你毕竟是老爷的亲骨肉,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一一闻言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冰心知道她心里难受,抓紧了她的手问道:“小姐,你也知道老爷的脾性,他说得出做得到,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今后你打算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是啊,何去何从。是否当初选择了任性,便要承担后果?

既然她没有退路,那何必去想退路?有些人、有些事她强求了十七年了,以为会有些改变,既然如此,她何必再强求?她为何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份挚爱?

想通了这点,一一顿时轻松了许多,她看向冰心,带着几分傲气。

“冰心,我既然嫁给了王守仁,便是他王家的媳妇,我不后悔。你说得对,原来的明一一已经死了。相公他聪明过人,越是紧要关头越是冷静,他绝非福薄之人,我相信他,冰心,你信吗?”

远处的王守仁若是知道一一有这样的想法,必定要夸她聪明,和他心有灵犀,不点自通。不过以他现在拖着一个百十来斤的汉子走了四五里山路的状态来说,看来是没什么力气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当王守仁和伍文定俩人一起滚落山坡之后,伍文定还好,药性发作,彻彻底底地会周公去了。难为王守仁,一路滚下来,身上被撞得青青紫紫的不说,身上的骨头像散了架一般,没一块在位的。他看着身边这位至少一百五六十斤,睡得香甜无比的长官,顿时发了怵。

他能不能将他丢在这里,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啊?

王守仁甩了甩头,努力地丢开了这个诱人的想法,毕竟他日后是要当圣贤的。作为一个圣贤,道德底线还是要有的。对于这点,熟读先秦诸子、圣贤之说的王守仁还是坚信的。

更何况,当时谢志珊已经发话要放了伍文定,说到底,这谁挟持了谁还真……不好说。

既然他们走不了,那他必须得赶快想想办法,毕竟谢志珊马上就会派人找下来了……

正在头疼之际,王守仁看了看四周,突然,不远处草丛中有了些动静,他跑过去一看,竟然是只野兔。他扑住兔子的同时,脑袋撞上了地上的石头,登时灵光一闪,一个主意被撞进了他的脑子里面……

兵法之道,讲究虚虚实实。当年诸葛孔明用几堆破石头就为刘备拦住了陆逊的数万追兵。若运用得当,草木山石、风雨雷电均能为我所用,更何况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呢?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匍匐在草丛的王守仁听到了一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和一些不忿的咒骂声。

“那个该死的狗官,输了就输了嘛,居然还敢挟持王先生,若是被我们兄弟抓到了,定要将他大卸八块,点天灯祭奠王先生!”

“就是,大哥!”

许正阳和他手下都囊的声音传到王守仁耳里,突然让他觉得很窝心,想当初许正阳打劫他的时候还叫嚣要砍了他,现在对他不也恭恭敬敬,?王守仁对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失望之极的人性似乎捡回了不少信心。

只是,为什么是祭奠……

许正阳和手下五六个喽啰骂骂咧咧地走近了,周围草密,路颇不好走,只好抽出腰刀来探路。王守仁见他们走近,正准备有所动作时,谁料身边的伍文定不知道作了个什么好梦,一个翻身,吓得王守仁登时冷汗直冒,他来不及琢磨,手上的布条一拉,数丈之外被他用活扣拴住的兔子登时重获自由,立即撒腿就跑。

好在伍文定弄出的动静是即时的,那只撒欢的兔子在一人高的茅草丛中弄出的动作是一溜烟的,给那些迫切地想找出些动静的人们一个明确的信号,那似乎是一个急于逃跑的武林高手,然后怎么看怎么像伍文定……

见许正阳和那几个喽啰跑远了之后,王守仁才堪堪松了一口气,泄气般地踹了身边的伍文定一脚。此地不宜久留,现在好歹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只好认命地将伍文定背起,向着上山的许正阳来的方向走去。

到底是背了个人,还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许正阳他们下来找他的时候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可他爬上去的时候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等王守仁好不容易爬上官道的时候,早就累得头晕脚软,眼冒金星了。

王守仁将伍文定丢在路上,自己也瘫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好一会大气才缓过劲来。现在天色已晚,他借着月光四处张望,居然被他发现不远处有一座房子,由于太黑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是栋屋子。

王守仁大喜,勉力爬了起来,将伍文定拖了起来,向那屋子走去。等走到跟前一看,王守仁不禁大喜,原来是白天谢志珊他们用过的茶寮,这会应该没人,但为了保险起见,王守仁还是躲在一旁,向屋子里扔了一块石头探路,确定没人之后,扶着伍文定进了内屋。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王守仁好不容易摸到了床,如释重负地将伍文定往床上一扔,掏出随身带着的火折子,总算弄出些亮光来。谁知刚一转身,回头便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面色惨白地站在他身后,登时吓得他魂飞天外,手里的火折子差点也拿不住了。

“救我……”

那人好不容易吐出了两个字后便向前一倒,整个人栽在王守仁身上,两人一齐跌倒在地上,王守仁的后脑磕在地上,连吓带撞,转眼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守仁被冷水泼醒,待他睁开眼,自己坐在凳子上,手脚被捆了个结实,伍文定一脸铁青地坐在他面前,森冷的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中显得极其瘆人。

“这位大人,你醒了?”王守仁认清了自己目前的形势之后,笑得极其谄媚,他刚问完便想起刚才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赶紧四下张望,果然在脚边不远处发现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是……”

伍文定“哼”了一声,冷笑道:“一个还没死透的蟊贼,本官送了他一程。”

他的话让王守仁心里一沉,一条鲜活的性命就在他眼前没了,让他不禁有些难过。

“担心他?”伍文定再“哼”了一声,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油灯被震得跳了几跳。

“王云,清风寨里的先生,这次这笔钱财被劫就是你出的好主意,本官说得没错吧?”

他的话让王守仁脸色一僵,对地上那人刚起的一点怜悯之意跑得干干净净,看来这家伙在临死前已经将他出卖得彻彻底底了。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这样小人也不用自我介绍了,那敢问大人如何称呼?”

他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伍文定的意料,他不禁一怔,顺着他的问话愣愣地回道:“伍文定。”随即反应过来,气得他将手中的刀往王守仁脖子上一架,吼道:“是我在问你,不是你问我,你再耍花样本官就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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