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手不凡
第十六章 出手不凡

一一点点头,“小安,那麻烦你帮我拿套男装来便是了。”一一对上两个男人略带疑惑的目光,笑着解释道:“出门在外,还是男装方便些!”说完她顺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丢到了小安手中。

小安接在手中,低头一看,却是一个小小圆圆的金盒子,上面穿着一条细金链,一一走过来,帮他将盒子上一个机括打开,里面竟是一个圆盘,上面有些奇怪的字符,还有三根细针,其中最细最长的一根在不停地绕着圈子,发出了细微的震动。

小安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也知道价值不菲,想起师父不肯轻受人财物的习惯,正想拒绝。

“姐姐没带什么,一个新奇的玩意罢了,计时用的,它最短最粗的一根针走上两格便是一个时辰,不值什么钱的。”

小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喜滋滋地道了声“谢谢姐姐!”,不过他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扑哧”一笑,留下了一句“不过姐姐穿上男装也不像男人”便出门去了。

他的话让王守仁深有同感,他也打量了半天一一,想着她穿男装的样子,一一斜了他一眼,笑道:“只是方便些,哪有这许多心思?!以前跟冰心出门在外的时候都是着男装的。”提到冰心,难免心中又是一沉,王守仁赶紧转了个话题,问道:“那是什么?我怎么也没见过?”

他知道京中贵人们最近流行的由弗朗机舶来的一种自鸣钟与这个小玩意类似,只是体积甚是巨大,没有这般小巧,方便带着身上,那自鸣钟价值不菲,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拥有的。这小玩意显然更是精巧昂贵,一一随手将它赠出,引起了他的好奇。

“说是叫怀表,家里与弗朗机人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有次的交易便是一批这样的怀表,看着新奇,便留了几个,你若是喜欢,回头也给你弄一个来。”一一笑道,扶他在床边坐好,拿了个枕头帮他垫在身后。

她的话倒是令王守仁心中一震,他虽然不知道那怀表的价值,但也知道价值不菲,且不是一般的富户能拥有的。一一说得这般随意,想来家境真不是一般的富有,但这样人家的女儿怎么会放任她身着男装随意在外行走,不免对妻子又起了几分好奇。

一一看他正在一脸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仿佛在探究一件新奇的宝物一般,心中哪会不知,只是不想太早言明,便瞪了他一眼,笑道:“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玩意,哪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王守仁摇摇头,笑道:“不是,只是好奇什么样的人家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子,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办事周全,分明胜却了一般的大家闺秀,却又有一身利落的侠女风范,哦,还有一手好医术,倒是让为夫越来越自愧不如啊!”

一一这样的话不知道听过几许,比这更为夸张的也不在少数,却不见得心中有多大的起伏,这会子听他称赞,却像是吃了蜜糖一般,她笑着在他身旁坐下,嗔笑道:“你这人哪,是不是在你看来江湖女子便是只会喊打喊杀,胸无点墨了?江湖很大的。”

王守仁点了点头,歪着头莞尔道:“也是,那我岂不是捡到宝了?”

“本来就是!”一一不禁有了几分得意:“瞧你当时不乐意的!还当委屈了你!”

“哪有?!”

“没有?”一一见他的死鸭子嘴硬,挑眉笑道:“是谁当时整天找道士的,我还以为我嫁了个不守清规,偷溜下山骗婚的道士呢!”

“你这丫头,不想说就不想说吧,倒反过来编排我一堆不是!”王守仁见她翻旧账,不免为之气结,刚想回上两句,却见一一将药端了过来,抿了一小口,试了试温度,竟然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药不对吗?”

一一笑了笑,摇了摇头,还是将药递给了他,道:“谢大夫想让你好的快些,药未免下得重了些,倒也没什么。”

王守仁放下心来,接过来一口喝了,药汁入口颇苦,喝完之后一一便端了粥让他过过口,王守仁喝了一口,端在手上,看向身边的一一。

“谢大夫肯收留我们这两个外乡人,已是很大的恩惠了。我们现在借住在人家家里,若是没什么大的差错,你可千万别说多什么,有些话不是每个医者都爱听的。”文人相轻,同行相忌,医者本就是文人出身,因此很多医者气量都不大,尤其不喜欢同行质疑,这点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知道了。”一一知他好意,也不多说什么。

一一服侍他吃晚饭,自己也坐在一旁吃了起来,只是刚一入口的时候也是稍稍顿了一下,却也只是一瞬,王守仁也没察觉。

她吃完之后正想将碗筷收拾出去,却见小安正好送衣服过来,小安见他们已经吃完,便放下衣物,硬把一一手中的碗筷接了过去,脸上喜滋滋的,想是对那小玩意着实喜欢。

一一也不坚持,待小安出去后顺手关好门,回头见王守仁有些想睡,便服侍他脱去衣裤睡了。做完这些,自己也是阵阵困意袭来,累了一天,便吹熄了油灯上床歇息了,不过在进入梦乡之前仍是听到屋外一阵轻轻地叹息声。

第二天一早,一一比王守仁起得早,她看了一眼尚在甜睡的丈夫,知道他有伤在身,休息有利于恢复,便没唤醒他,轻声下了床,换上昨夜小安送来的男装,将换下来的衣物收拾了,拿到后院清洗。

一一将衣物抱到后院,找了个木盆放下,再从井里打了桶水,倒入盆中,撸起袖子坐好,拎起一件衣服准备搓洗,却有些头大,不知该如何下手。

原本在家中这些粗活本就用不着她动手,出门时又有冰心在身边照料,原本以为自己不是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弱小姐,现在想来,却还是养尊处优惯了,一一不免想到了冰心,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她的这番拎着湿衣服发楞的呆样落入了正准备到后院挑些柴火准备早饭的小安眼中,少年瘪了瘪嘴,不屑道:“姐姐从来没干过这些吧!”说完从角落里找了些皂角球丢给她。

一一被他奚落得有些赧然,却有些奇怪他别于昨晚的口气,正想问问这少年这一大早的气从何来,却见小安从怀中掏出了那块怀表,丢还给她,眼中既是不舍,又是赌气,道:“这个还你!”

一一接住怀表,看着他这番模样,小孩心性都写在了脸上,清楚又明白,便擦了擦手,走到他面前,将怀表塞回他的手中,笑道:“姐姐既然送出去了就不会收回来,待会姐姐洗完衣服就会跟谢大夫说说,这只是个小玩意,没那么多讲究的。”

小安心中暗喜,却又不好表露,嘴角却不自主地向上翘了,再想到之前对一一的无名火,又是懊恼,不禁咬了咬下唇。一一看着他的窘样,不禁想起家中的那几个就会翻天捣蛋的祸害,心中一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姐姐饿了,小安帮姐姐准备好吃的就算谢谢姐姐了,去吧!”

少年欣喜地“哎!”了一声,转身准备出去,却正好撞见师父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显是不喜他暗中受人财物,小安僵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

“还不谢过夫人,这般没规矩!”

谢晋发了话,让小安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师父算是同意了,便赶紧跟一一道了个谢就溜了,留下有些尴尬的二人,谢晋还未发话,一一便抢先开了口。

“晚辈家中弟妹多,昨天见小安像极了小弟,心中喜欢,便顺手给了他个小孩子玩意,还望谢大夫莫怪。”

谢晋笑了笑,没说什么,点点头便准备离去,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不便与陌生女眷多接触,却被一一叫住了。

“谢大夫,昨日我还走失了两个家人,今天我想拜托张大哥他们一起出去找找,我家相公今天能不能就拜托给谢大夫了?”说完她向谢晋福了一福。

谢晋点点头,道了一声“夫人请放心”便转身离去了。

一一大喜,赶紧洗完衣服晒好,回到房中,见王守仁仍是未醒,便留了张字条说明去向便出门了。

晚边的时候,王守仁终于等到一一回来,见她一脸沮丧,知道她这一天下来无功而返,他拉她坐下,一一叹了口气,低头道:“我没找到他们。”说完用手捂了捂口鼻。

王守仁听她的声音比昨日更是沙哑,不禁更是心疼,将桌上的药碗端起来递到她面前,一一有些奇怪,抬头看向他,这有伤的是他又不是她。

“找不到便还有希望,我让小安帮我熬了一碗清咽利嗓的药,现在凉了,你要不要去热热?”

一一知他担心,心中也是感动,轻摇了摇头,仰头便将药喝了。

由于治疗得及时得当,王守仁的腿伤好得很快,不久便能凭杖下床行走了,只是一一仍是整日整日地出去寻找冰心和小四,嗓子好好坏坏,竟越发的严重起来。

这天晚上,月色颇好,一一没什么睡意,将王守仁服侍得躺下了,一个人躲进了院中。王守仁见她好一阵子没回来,叹了口气,起身拿了件外褂,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门。

一一呆坐在院中,听见身后有动静,赶紧抹了抹泪痕,王守仁将衣服披在她身上,轻声责备道:“更深露重,也不披件衣服。”

王守仁在她身边坐下了,顺手将她揽入怀中,俩人却都没有开口的意思。过了好一会,王守仁望着天上的明月,轻声说道:“娘子,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总是叨扰谢大夫也不是个事,明天我们就起程吧!”

怀中的娇躯轻轻一震,他没有得到回音,却感到手臂上多了几点热意,不禁又搂紧了她。

经过这十五六天的寻找,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见她如此执拗,不肯放弃,不忍言明。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只是未见尸骨,仍抱有一丝希望,经过了这十来天,却是不由得她不接受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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