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在比划,没一点精气神,懒洋洋的例行公事般。
虽然天还未亮,有薄雾笼罩,但风九成还是瞥见了一道道鄙夷、嘲笑、冷漠的眼光,刺得风九成浑身不自在,风九成在这些眼光中落荒而逃,飞也似的冲出校园。
学校大门口那个门卫是风九成爸的战友,在风九成入学的时候风九成爸还叫上他,吃过一餐饭,他咪着血红的眼坐在门边喝着茶,脸上没一丝表情,正眼都没瞧风九成一下。
风九成在他身边“哐当哐当”的经过,出了学校的大门。风九成没有看他发红的眼睛,据说那眼睛是因为以前吃过人肉才显出那异样的红。
风九成身体不好,成天无精打采,头晕脑胀,上课就打瞌睡,在瞌睡里听了老师们一年的天书,老师们很高兴。
风九成忍受不了父母的钱花在风九成的睡梦中,风九成不能无情、漠视父母的辛劳,也不能挥霍风九成的青春了。
风九成走后的那个空座位,很快就有了一个新的学生,仿佛风九成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那一年风九成十九岁。
风九成怀揣着梦想,挤上了开往沿海那个大城市的火车。去投奔他表姐黄晓春。
火车里拥挤不堪,过道里、椅子下都躺满了人,不留一点空隙。
在行李架上,堆满了麻布袋的、编制袋的、化肥袋的各式各样的大包,汗味、脚臭、呕吐物、果皮垃圾的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臭哄哄的就像一个猪圈。
在火车上已经是第二天了,风九成卷缩在过道里,想伸展一下酸麻的腿,腿一动,碰到了一个大汉的后背。
那人四十多岁,身材高大,满脸横肉,和风九成一样坐在地上,紧紧的挤靠着风九成。
他扭过头,风九成又看见了一双血红的眼。风九成心一惊,不敢再动,低下头假寐,风九成的双腿麻得像针刺。
那人侧过身,伸出手在风九成头上拍了一巴掌,还骂骂咧咧:“你大爷的……小兔崽子……”
风九成头一痛接着就是一阵眩晕,风九成害怕、委屈,闭着眼,眼泪“啪嗒啪嗒”的流。
火车像老牛拉破车似的,仍旧不紧不慢的摇晃着,“哐——咚——哐——咚”的行驶在漆黑的夜里。
“查票查票,把票拿出来,都把票拿出来!”风九成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在吼。
车厢里顿时紧张起来,乱哄哄的一阵骚乱。
风九成也很紧张,虽然风九成有票,但见惯了治安们的威严,刀一样的目光和冰一样的脸,就没来由的害怕。
风九成抖抖索索的掏出火车票,篡在手里,手心全是汗,等着治安。
全车厢里的人都小心翼翼的配合着治安的查票,挤成一团乱麻的男女老少不时露出惊恐的眼神。
几个魁梧、衣装整齐的治安一路走来,就有人再次的使劲推搡,给治安挤出一条道来,然后恭恭敬敬的把票递给治安。
票很快查到了风九成们待的这个车厢连接部位的过道。风九成早就挣扎着爬起来站好了,把票给了在风九成面前的治安。
治安看了看票,瞟了风九成一眼,反手把票递给风九成,又转向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的红眼大汉,用脚踢了踢。
红眼大汉慢慢睁开眼,缓缓站起来,双眼瞪向这个治安,他比治安还高出一头。
治安愣了愣,不自然的退了半步,脸上缓和下来,像刚沐浴了春风,很礼貌的向红眼大汉说道:“同志,请您出示你的车票。”和先前对风九成的态度判若两人。
红眼大汉从衣服内包里摸出个红色的小本儿,治安双手接过翻了一下又合上,默不作声转身走了。
风九成惊奇的看着红眼大汉,红眼大汉又把眼睛瞪向风九成吼:“看什么看?”
风九成低下头不敢再看,红眼大汉才悻悻坐下,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周围十几个人或坐或站,看着这个坐火车不要钱的大汉,一脸羡慕,却也不敢作声套近乎。
治安查完票,车厢里安静了下来。可是不一会儿,卖东西的又来了,扯着个嗓子喊:“香烟啤酒饮料——瓜子矿泉水儿——”
推车推过,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又热闹起来,人们开始说笑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