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拾伍

我已经慢慢习惯了每天紧张的拍摄了,早上很早就起床,晚上很晚才睡,吃着很简单的餐饭。我突然就感觉很知足,生活也就这么回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每天我的戏份都不是很多,可就是这点的戏份能让我在闲暇的时候,有心去记录我身边发生的事,能看到何蕊在演技上的成长,能看到方彦在日常生活的姿态。在这个圈里能看到很多在别的场合看不到的东西,我每天看着,记录着,这似乎成为我每天生活的一个营养品,让我的生活充满的感动和惊喜。感动的是,朋友的热心,导演的关心。惊喜的是,我的生活在这一天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几个的故事从今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天气越来越热了,虽然只有五月,但是厚厚的衣服压的我喘不上气来,我感觉自己都有点中暑了。这场戏安排在河边是何蕊和方彦在宫里见面的戏,从头到尾都是情话,我站在旁边感受着他们俩的爱情,真的很希望在现实里也一样会有这样的感情。我很佩服这个剧的编剧,确切的说是每个剧的编剧,可以把任何一个故事编著的那么完美,每次看到那些完美的作品,我都在自己的心里说“要是我当时也写这个故事多好,看看人家”。羡慕归羡慕,自己的生活还是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做,人家能那么写出来,也是人家的功夫了得啊。倒是现在我开始羡慕何蕊了,被方彦抱着的感觉肯定很开心吧,这个小妮子,心里一定很高兴的。唉!被他这么抱着可没我的份儿,在旁边羡慕就每次都是我的事。

何蕊他们俩这场戏真的很成功,新人能做到这样就已经是很好了,她的表演让导演和在座的每一位都投以掌声,我也为她高兴,毕竟这已经是个小小的成功了。何蕊很夸张的蹦到我面前,笑的都能看到嘴里的后槽牙了。

我提醒她:“你悠着点,我都能看见你牙了,别那么夸张啊,这里这么多的美女,你不要太欢快了。”

何蕊左蹦右跳,像只快乐的兔子:“你是不是感觉我演的挺好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是,演的好.......”。

“姐,救命啊,张婉萍.....”

当我没有和何蕊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就掉到了刚才拍戏的湖里,只扑腾了几下,从脚掌一直到腿肚就开始抽筋。身体也开始慢慢下沉。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想去学校游泳,都是因为怕花钱一直都没取,可是现在却满肚子的后悔。

我拼命的挣扎,可一点用都没有。嘴里吐出的泡泡越多,我的身体沉的越快,耳朵还能依稀听见岸上的声音,导演的呵斥声,何蕊的大叫声,很多的哭喊声。我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睁大眼睛看着水面上依稀能看见的阳光的亮光,有很多的“扑通”声,水面涌现的波纹荡漾在亮光上,让我想起了很多美丽的海底。现在我就置身在这片美丽里,但是这也许是我最后的挣扎,胸腔里可能积存着太多的水,我感觉自己要炸开了,已经无法再努力的去挣扎,总之我尽力了。可能真的要死了。就在我马上要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看见了方彦的脸,不知道这是不是梦里的预兆,还是死前最后的遐想,总之我被他抱在怀里,慢慢从水底升到水面.......

耳边又很多的声音都“张婉萍,张婉萍”的叫着我,我多想努力的睁开眼睛,但就是做不到,胸腔积压了太多的东西,那口气还是没有舒出来,原来人死之前是这样的,以前那么害怕死,那么去避免伤害,可现在处在死亡和生存的中间,我反而不那么害怕了。这么憋我感觉我比死了还要难受。那些曾经被这样的方法置死的人,该是多么难受啊,现在的我有两种心情,要么就让我痛快的死亡,要么,让我清醒的活着。

我的胸腔被一股子巨大的力量按压着,嘴上也能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感觉,我能清楚的听见何蕊的哭喊声。我配合着这股力量,使劲吐出这口气,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不能动,不能呼吸,不能像以前那样支配着我的身体和思想。我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我的眼前浮现出我的葬礼上爸妈哭的死去活来,每个来宾都为我的死去流泪,最后妈妈哭的昏死过去。死不是那么简单的,死不是对自己的解脱而是对生的人无尽的残害,那种痛也许死了的人无法了解与体会,可是生的人却要用余下的每一天去忘记曾经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就这样,我吐出了那口水,气也顺了不少,我终于用了很大力气睁开了自己眼睛,朦朦胧胧的我看到了很多张脸,导演,何蕊,制片......还有方彦。这是我再一次昏倒的时候眼前看到的,慢慢的我就没什么知觉了。

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事了,我对于那天发生的事都是处于很迷茫的状态,后来还是何蕊帮我把我空白的记忆填补上了。

我一遍又一遍的问何蕊一个问题:“我怎么就掉水里了,我一直都很小心的,这不是我个性啊”。

何蕊在削苹果,很不耐烦:“和你解释很多遍啦,就是有个扛架子的师傅,没站稳,大家都往旁边的躲,我躲到旁边的时候,就看见方彦碰了你,你就掉下去了。回去好好拜拜菩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是方彦把我弄下去的?”我惊讶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人家不是故意的,你看那水果还是他送来的呢,橙挺甜,吃不?”

我板起脸问:“这水果是她送给我的还是给你的?”

“嘻嘻,别那么小气嘛,我告诉你啊,你和方彦这回是有戏了”。

我真的生气了:“他把我推下去还有戏?我大耳瓜子抽死他”。平时是这样的情景,我一定高兴的大跳,可当我在水底命悬一线的时候,我才真的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如果不是有人救了我,也许我真的就已经死了。

她安慰我:“你不要这样生气了,看在他把你即使救了上来,就不要生气了。”

“原来真的是他救了我。”在水底的那一丝幻觉原来是真的。“我沉底的时候,眼前就感觉是看见是方彦是把我拖上来的,我以为是我快死了,出现的幻觉呢,原来是真的呢”。

何蕊的脸上出现了热情的笑容:“感动吧,被你的梦中情人这么抱着上来是不是特高兴?”

“他把我推下去了,跳下去救我不是应该的么,还高兴,没那工夫”。

我坐在病床上张牙舞爪的和何蕊说着我落水的事情,这个时候方彦从病房外面走了进来。依然那么干净,按照曾经我一定会很高兴的去迎接方彦,但是一想到时他把我推下去的我的心就很难受的揪在了一起。在死亡的边缘走过了以后,我知道我对爸妈的依赖和感激还有愧疚是越来越多了。如果这一次我真的很不小心的死了,那么留给爸妈的将会是多大的灾难。但是我依然心存着感激,感激老天还能给我一次醒来的机会,当然,这也要感激方彦,他及时把我捞上来。但是此时,我的心里却又另一个算盘,我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和方彦认识一下,也许又是我迈向他垮的又一步。

“呦!方老师来了,不是说今天不用来了吗,这有我就行了”。何蕊看见门口的方彦,热情的站起来,腾出椅子给他坐。

“没事,下午没我的戏,就来看看”。方彦嘴上客气,但是还是坐了下来。

“那你们聊,我去打点水,萍姐,你好好谢谢人家”。

何蕊是故意给我创造这个机会,还使劲眨眨眼,告诉我一定要争取时机。我在脑袋里幻想过无数和方彦见面时的场景,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的,我简直能深刻体会到什么是“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空气有一丝的混浊,我们之间被拉出了莫名的尴尬,大家都低着都,没有人首先打破沉默。

方彦清了嗓子,就像要发表演说一样:“我刚才问过大夫了,你现在好多了吧,我看你精神不错”。

我没好气的说:“拜你所赐,要不是您那一下子,我也不能在这儿躺着啊”。

“呦!生气了?我不是故意推的你,但是我后来也还是把你救了上来,你不要太和我生气了”。

我理了理自己的情绪,在生命面前,我一定要竭尽权利保护好自己,即使我再怎么爱他,我也要这样:“你别觉得我小气,在低下的时候我都快决定自己要死了,你说你要是没有把我及时救上来,我是不是就真的死了,你还能在这边和我说话吗”。

“事后,我也挺后怕的。好在你没什么事,让我总算放了心,我叫方彦,咱们可以认识一下”。他的语气里充满着歉意,话里也都是真诚,我的心,悄悄的震动。

“我知道你是方彦,你的名字在这个圈怎么还算是小有威望的,我叫张婉萍”。

“我也知道,整个剧组你落水,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你的名字也早就让别人知道了。”

方彦啊方彦,我现在为止唯一爱过的男人,原来我的名字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让你真正的记起,是我真的太微不足道了,还是我与你真的不在一个天平上。你难道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已经讽刺到了极点了么?

方彦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等你好了,我请你吃饭作为这次对你的补偿,好吧”。

“再见!”

我望着方彦离开的背影,我可真是说不出来的滋味,唯一高兴的是,这一步自己真的踏出去了,悲伤的是,有可能在原地大踏步。后者的可能性大大的高于前者,方彦和我说的话看似是一个很简单的对话,但是在我的心里是一块难以磨灭的伤痕,他虽然什么都比我高一层,可在我看了他只是一个男人,很普通的男人,一个顶着耀眼的光彩,承受无数掌声和赞叹声的男人,就是这掌声和光彩把我们俩个彻底的隔绝开了。嘴上还留有他援救我时留下的热度,眼前也一直在回味着当时的情境,不管这个吻是怎么才得来的,可这还是我幸福的节点。老天啊!你在我最最失望的时候给了我这个美好的希望,您能告诉我,这个希望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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