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彦走了，屋外的门‘砰......’的关上了，我抹干脸上的眼泪，走了出去。站在阳台，看楼下方彦的背景，帅气的一塌糊涂，阴暗的也一塌糊涂，我没有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的坚强，待在一个阴暗的那人身边，用自己的真情换取一份自己觉得值得的爱情。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连自己的明天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拼命去拯救他的阴暗，我哪有那么伟大。方彦的车离开了，没有一点留恋。

天已经不像最初的时候那么透彻了，远远的那边已经飘来了一大片黑云，又要下雨了吧。

房间的茶几上放了张银行卡，薄薄的一层，我把卡拿在手里，‘银行’以前一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兴奋的就要流鼻血。我拿着这张卡，不自觉的耻笑，我现在是真正的金丝雀了，靠着主人的脸色过日子，靠着别人的施舍过日子，如果主人不高兴了，我就像现在这样，被打、被骂，都是应该承受的，自找的。

我重现回到饭桌旁边，坐在最开始的位置上，拿起碗，和着眼泪，把碗里的米饭吃下去，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好好吃饭，这是明远告诉的。方彦的菜做的很好吃，他把买来的鱼身上的肉全都剔了下去，和着葱姜，做成丸子，味道真的很好。我把碗里的饭全塞在嘴里，塞不下，就用汤往下咽，咽下去之后，继续塞，一直到塞不下去为止。塞的恶心了，就捂着嘴，抱着马桶开始吐，不管是消化的还是没有消化的，都吐了出来，就像有什么东西顶在嗓子眼，不吐也要吐。我妈要是看见我这样，一定会抱着我哭，她最见不得我这样，看到我受委屈比伤着她自己还要难受。吐着吐着就累了，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屋子里没有人，没有东西现在能束缚的住我了，我大声的哭，把所有的难受和委屈一件不留，全部都释放出来。从方彦走进我的生活开始，我就一直在委屈着爸妈，我为他们哭。从明远说爱我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委屈着他，我为他哭。从何蕊和廖明一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她都夹杂我和廖明一之间受委屈，我为她哭。

哭累了，靠在厕所的墙上就慢慢的睡着。梦里回到了家，看见爸妈，然后三个人抱在一起哭。我的生活现在开始就都是眼泪，带给家人的也都是眼泪。

醒的时候是被电话惊醒的，我走到客厅，拿起电话，来电显示是方彦，想了很久还是接了。

“喂。”

“怎么才接电话？睡着了？”

“是。”我说，“困了，就睡着了。”其实才晚上八点，我才睡了半个小时。

“一个人住害怕吗？”

“不怕，我总是一个人住，也习惯了。”

“让你一个人住，还挺不放心的。”方彦的话很轻松，仿佛今天晚上对我大吼的不是他，他回到了像水的那一面，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晚上吃饭了吗？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吃心，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太生气了，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不会生气，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拜拜。”

撂下电话，打开了电视，安静的屋子就好像多了好多人一样，热闹了起来。我揣起了茶几上的银行卡，就当借用吧，明天要打一笔钱给爸妈，这样他们就知道我过的很好。

我没有穿方彦给买的衣服，那些妖艳的颜色不适合我，我只喜欢白色，我的衣服要白色的我穿着才舒服。我依然坐地铁出去，我一个人喜欢穿梭在人群中。我孤独惯了。

我打了钱到爸爸的账户上，就走了。现在只有钱能让我觉得还不至于太亏欠于他们，即使我知道我已经亏欠的太多。

回到和我何蕊的家，屋里的摆设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何蕊不在家，我的那双拖鞋和以前一样摆在我进门就能看见的地方，她知道我的习惯，知道我每次进家门就会习惯在哪里穿鞋。房间的桌子上放着我平时看的小说，摆着电脑，床也扑的和我在的时候一个样子，何蕊知道我喜欢干干净净的，所以我的桌子一点灰尘都没有，连电脑的屏幕上都没有。我的每一件事何蕊都心心念念的记着，用心的做着，即使我不在，我依然放心。

我草草的收拾了几件平时穿的单衣就走了。回想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件事，我就像做梦一样，我们一起哭，一起笑，那些曾经的往事一一在眼前晃动，仿佛在昨天。

我绕道去了出版社，这个时候正是上班时间，不会看见熟人。我只想再次站在广场上，从下往上仰视这栋大楼。

广场上站了三个人，是廖明远、廖明一、何蕊，三个人。他们在吵架，而且吵的好凶，廖明远像一只发疯的野狗一样站在地上一只在咆哮，廖明一偶尔的说两句，却是淡淡的。廖明远又回来了，我又一次看见他了，看他的表情这次回来还是因为我。我远远的看着他们，整个一颗心都搅在了一起，疼的我都不敢呼吸，不敢喘气。廖明远的头发被风吹的都飞了起来，但是他还是拼命的抓着，就像要把整个脑皮都抓下来一样。何蕊站在一边捂着嘴，像是在哭，廖明一一直在抽烟，不言不语。这个画面让我揪心极了，像一把刀一直在剜，剜我的心抽我的肉一样，我疼的血流不止。

我躲在很远的草丛里，动都不敢动，现实太残忍，只有躲在我的乌龟壳里才算安全。

我拨通了廖明远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喂，张婉萍，你在哪里？我去接你，你回来好不好？”

“明远，我们不是说话了吗？你要好好的，不要总是这样大吵大叫，你不是脾气很好的吗，这次怎么了？”有滴眼泪掉出来，不争气的很。

“大吵大闹？”廖明远说：“你在我身边？要不为什么会知道我大吵大闹，你在哪？到底在哪？我找你快找疯了知道吗？”

我继续说：“别找了，我在别人家住，我现在真的很好，也很开心，你还有明一还有小蕊，你们都要好好的，不要这样着急找我。”

“你在哪？快告诉我，求你了。”廖明远几乎要哭了，我心疼极了。

“明远，记着那天晚上你和我说的话吗？你说你哥不仅是你的亲人，也是你的恩人。你说没有你哥，就没有今天的你。你说你爱你哥，要比你爱你自己还要多。他是你真正的亲人，对不对。你要好好爱你的亲人，这不是你说的吗，为什么会忘记？不要为了我难为你的亲人，你哥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应该理解他，不要因为任何事情怪他。明远，是我自己主动离开杂志社，主动离开你们，我已经找到我应该过的生活，找到能给我生活的人，所以我离开了你，你曾经说过，你对我好是弥补方彦对我的不好，现在他已经对我很好，请你也一定要对自己好，好不好？”我流着满脸的泪说完这些话，说完后我几乎是泣不成声，已经不能找到任何一个不哭的理由。

“你要离开我了，是不是？”

“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请你要替我好好照顾自己，明远，我爱过你，已足够。”

我挂掉电话。

穿过草丛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怕在某个树杈之间，他们还会再看见我，要是那样，怎么会对得起刚才自己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诉？我已选择一条不会有幸福的路，只希望走到尽头的时候再有个弯能让我拐回来，我怕我跌进万丈深渊，我怕我会粉身碎骨。

明远，我曾经想过在你的爱里憔悴直到死，现在已不配再拥有你的爱，我甘愿尝尽所有的苦痛和折磨，只想让你拥有和玫瑰一样热烈的爱情。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我一直在街上逛，从白天一直逛到黑夜，逛累了，就坐在路边的休息，休息够了就继续逛。逛了很多条街，很多条路，才明白，真的没有一条路能让我一直行走，没办法，我又辗转回到了方彦的家。

就算回来能怎么样，还是自己一个人，只是有片瓦遮头而已，别的也不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