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
肆拾

X月X日

方彦: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爱我,我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幸福?方彦,你就是个魔鬼。

张婉萍

日记写了几个字就放下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我摘掉了小手指上的尾戒,放在桌子的最显眼的位置。

我可能一直都是很阴暗的人,房间里房顶的白炽灯我从来都不用,晚上回来,我只点着桌子上的台灯,用那一点最微小的亮,照亮整个房间。太亮了就很容易让别人看到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事情我只想自己看懂,别人不需要那么看懂我。

戒指的在台灯的相称下,边缘的位置闪出一丝扎眼的光芒,这点光芒无非给它镶嵌了更加昂贵的价值。我不停的摆弄着它,让它在桌子上来回的打转和翻滚。戒指,的确漂亮。

“过短时间要回学校了。”苏碧和何蕊敲门进来。

“为什么?”我惊讶着问。太久没提到‘学校’这两个字,感觉离我的生活已经很远了。我已经太早的融入我的工作中,现在想起,原来我还没有毕业。

“25号要答辩了。你的论文不是很早就写完了吗?要回去毕业了。”苏碧说。

我不好意思笑了:“我都忘记了,我还没毕业呢。”

何蕊说:“你好好弄弄,我们明天要回学校一次。”

“是啊。”苏碧说,“最近我很闲,回去收拾一下吧。”

“不知道潘茹最近怎么样了?”说完我就发现说错话了,因为苏碧的脸青一道,红一道,很难看。

“我毕业了不想和她照相,你们不用算我。”苏碧说。

我安慰道:“苏碧,有很多的事过去了就算了,咱们这行,机遇是一回事,人脉也是一回事,潘茹没抢我的角色,是我主动不要的,和她没有关系。更何况,她现在过的也不是很好,我不想计较了。该放下的,你也放下吧。”

苏碧点点头。虽然点头,但是她却是在敷衍。有很多的事情,时间走过就会或多或少的带走一些,慢慢的就会忘记了。

学校一如从前,没有变化,夏天的到来,学校的景致也更加漂亮。前面的那条林荫道上了,我们寝室四人曾经一起在那里练习话剧,情景还是历历在目。可如今,还是那条林荫小路,但是早已经物是人非。人总是在以后的岁月中,去缅怀曾经逝去的,总是在追悔莫及。

何蕊问我:“想什么呢?”

我想了想,笑着说:“不是有唱过,总以为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我在追忆以前的遥遥无期,感叹以后的各奔东西。”

何蕊‘切’了一声:“矫情了。”

“青葱岁月已经过去,我们已经从‘女孩’彻底变成‘女人’,赶紧珍惜这几天还没真正毕业的时候吧,等被扫地出门的时候,你就变‘女人’了。”苏碧笑着说。

“哎呀!”何蕊叹气道,“这写说的和看说的就是不一样,同一个话题,萍姐说话就是文邹邹的,苏碧说出来就那么龌龊呢?”

我笑了,苏碧黑着脸说:“想死吧。”

苏碧和何蕊打打闹闹的就到了我们系的刘主任的办公室,我们同时都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就敲开了主任的办公室。

刘主任是表演系的主任,很受我们的爱戴,已经快七十了,就因为一直深爱着这个行业,所以被学校返聘回来,担任我们的主任。刘主任一直都是我深受尊敬的老师,我们曾经不止一次的坐在一起探讨话剧和诠释角色,原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层出不穷,可没想到已经屈指可数。

“刘主任。”我亲切的叫着。

刘主任有点激动,“张婉萍,我们有多久没再见面了?”刘主任似乎忘记了来到办公室还有苏碧和何蕊。

我说:“很久了。最起码,大四这一年就没再见面。”

刘主任回忆着:“都这么久了。我到现在还记着咱们俩一起探讨角色时的情境,还像在眼前一样,转眼都这么久了。我记着,现在的学生接到一个好角色都迫不及待的去试镜,很少有主动有找老师探讨的。你那个时候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要问问我,一段时间,我觉得你特别没有个性,特别没主见。后来才知道,你是在积累你的经验,你说你怎么这么聪明啊,我当时都差点小看你。”刘主任笑了,转脸就叹了一口气,“唉!我当时很看重你,可你怎么偏偏走了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路。真是......”

我回头,苏碧和何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出去了,她们一直都知道,我和刘主任的关系很好,这次应该是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好说说话。

我说:“老师,我不太适合这个圈子,所以过早的退出。”

“胡说。”刘主任有些生气,“没有人天生就适合什么圈子,也没有人总是适应不了什么圈子,人一直都是在愿意和不愿意之间举棋不定,愿意就是适应,不愿意就是不适应,愿意是你,不愿意还是你,明白吗。”

“主任,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其实也不错,我感觉我也挺满足。”

“你的事多多少少我也能听说,你和方彦在一起了?”刘主任一针见血说。

“您怎么知道?”

“方彦和我的关系就和你一样,你们的共同点都是很愿意和我这个老太太在一起,也都很好学。不一样的就是,方彦是一个自我封闭很重的孩子,他的言语和心里很多的都反应了他某一个时段的心里变化。他的家里给他的压力很大,他的肩膀过早的担负起这个时期不应该承担的负担。你虽然和方彦在一起,但是他却不会给你一辈子在一起的承诺,就是因为他负担不起这个责任,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生命中的另一半早就许定了。”刘主任说。

刘主任的话我很多都没听懂,我追问着说:“老师,我有点听不懂了。为什么您知道他不给我承诺?他的家庭您有事怎么知道。”

“他没有戏的时候,就会在我这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和我谈的东西很多。你们的事他和我说了很多,看的出,他挺喜欢你,但是却不会许照顾你一辈子的承诺,你觉得你是痛苦的,他比你还要难受。”

我迫不及待的问:“老师,您能告诉我我不知道的事吗?他不和我说,我想知道。”

“不能。”刘主任立刻反驳我,“这是他的隐私。老太太我今天已经说了很多了,不能再说了。你今天来不是让我给你看论文的吗,不要把正经事忘了啊。”

我把打印好的论文放在主任的桌子上:“麻烦您了。”

“戒指很漂亮,价格应该不便宜吧。唯一遗憾,怎么是尾戒?下次不要这么戴。”

我苦笑,说:“下次等到方彦再来的时候,我想他就会主动告诉你我这枚昂贵的尾戒是怎么有的了。”

“再见。”

道了再见,我就关上了主任的门,离开了。苏碧和何蕊一直都坐在拐角的楼梯上,一个倚着一个,乱七八糟的说着什么,,有些听不清。我并排的和她们坐在一起,心情有点低落。

“怎么了?”苏碧问。

我叹口气:“老太太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不知道东南西北,没怎么听懂。”

何蕊说:“听不够就算了。你和方彦在一起以后,我都发现你老了很多啊,唉声叹气的不说,皮肤也不好了,而且最近又瘦了很多。明远走的时候不是告诉你,要好好吃饭的吗,你不听话。”

我笑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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