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站在窗户前看外面的街道,这可能是小的时候一直有的习惯。花园里的孩子无忧无虑的玩着,五一的长假马上就要接近尾声,明天他们就又要背着大大的书包,去发愤图强了。这一代的孩子真的是幸福,身上承载着家人的希望,心中压着小心的幻想,虽然辛苦但是却美好。一直以后,我都会在梦里惊醒,然后很久都不能再入睡,多少个夜晚我的世界里只有漫天的星星了和无尽的黑暗。好想回家,好想躺在家里的被窝,好想回到那个一直亮着灯的地方......日子过的久了,人都会越来越爱回忆,越来越爱后悔。我不得不承认,在妈妈告诉我,她多么想让我回家的时候,我在后悔。我是一个好人,但是我却不是一个好的女人,一个好的女儿。我用我的固执和狠心深深的伤害了两个最最爱我的人,我真的是一个罪人,一个能被判死刑的人。“爸妈等着你回家”,一个多么有召唤力的一句话,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都在颤抖,我真的好想打好行李马上回家,吃妈妈做好的鸡蛋糕,坐在爸爸总躺的摇椅上,听他们讲我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儿,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可我还是停止了,只为了方彦,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生的爱情,为了一个根本就不会和我在一起的男人,我再一次背叛了我的心,背叛了生我养我的爸妈......
电话的铃声再一次把我带回了现实中,“喂!”
“张婉萍,我是方彦,你好吗?”
我有点想哭的冲动,拧着鼻子说:“我很好,真的很好。”
方彦沉默了一下,接着说:“不对,我听何蕊说,你感冒了是吗?”
我惊愕道:“谁都感过冒,能有多严重,多吃点,多睡点就没事了。何蕊大惊小怪,没什么事。”
方彦说:“那你要好好休息,等我回北平咱们还要出去玩呢。”
“好,拜拜。”
我没有说太多的话,就匆忙的把电话给撂了。我迫切的想知道方彦的消息,迫切的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是朋友。可又是很害怕和他离的太近,怕得到后就满身是伤痕。仰头倒在床上,不想动,
第二天,我抱着我的小说,倒了好几趟地铁,才到杂志社。这是一栋很高级的写字楼,进进出出都是很有头有脸的人,我站在门口,有点怯步了。大厅的玻璃门上,能照出我整个人,一副穷酸相,我自己都觉得很掉价。我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苏碧的手机上,都没顾的上她能不能接的问题。“喂!苏碧,我是张婉萍。”
苏碧很意外的说:“小萍啊,你这个电话打的挺凑巧的,我刚刚休息,要是你晚一点,我还接不到电话呢。”
我说:“苏碧,你给我介绍的杂志社靠不靠谱啊?”
苏碧疑惑的问我:“你今天说话有点像何蕊啊。什么靠不靠谱?你去了吗?那边没接你的小说吗?不应该啊!”
“不是,我在楼下呢,还没上去。”
苏碧说:“你没上去?没上去就赶紧上去啊。”
我说:“这是一个很高级的写字楼,你确定没有给我介绍错吗?我穿的不比乞丐强多少,这能让我进去吗?我挺怕的。”
苏碧的话语有点强硬:“张婉萍,你现在知不知道哪头重哪头轻啊!你可真搞笑,穷的叮当响了,你还顾及那么多。现在在你面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了,别想那些没有用的。”
我开始有点后悔给苏碧打这个电话了,她的话和何蕊的语气一样,除了教训我还是教训我,还浪费我很多的电话费。“我知道了,你休息吧,挂了。”
杂志社在这个大楼的14层,从踏进电梯开始我就躲在电梯间的最里层。看到的都是美女帅哥,闻到的都是高档香水和护肤品的幽香,听到的是我从来都没听过的衣服的牌子和酒店的地点。我想这就是人们嘴里的那些金领、蓝领或者白领吧,工作在这样的一幢大厦里,呼吸着最上层的空气,吃着普通百姓一辈子都咂舌的饭菜,有可能那是一种荣誉,我想也有可能是一种悲哀。一看我就和他们不是一个区域的,他们穿的是高档的裙子,而我却是有些洗的发白的牛仔裤,我不知道这是怪我自己不求上进?还是怪我爸妈不是有钱的人,造就了我当不成富二代?我在心底苦笑着,人比人,真的能气死人。
房间里站着两个人,都是西装革履,都是高高瘦瘦,就连长相都有一点相似。他们看看我,然后又互相看看,最后就是两手一摊,摇摇头。“请问,哪位是廖先生,我想找廖先生。”
其中一个男的抿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就问我:“我们这有两个廖先生,不知道你是找哪个廖先生。”
我惊讶的‘呀’了一下:“就是杂志社的负责人,那个廖先生。”
另一个男的故意调侃的和我说:“这两个廖先生同样都是杂志社的负责人啊。”
“靠。”我在心底暗暗的骂了一下,这不是明摆的耍我吗!你怎么不说全公司的都是姓廖的,让我像挑萝卜一样去挑啊。我压住心里的怒气,脸上带着笑的和他俩说:“可能我找的那个廖先生不在这边,很抱歉打搅了。再见。”
我没多说一句废话,转头就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就被其中一个男的拽了回来。“我们就是和你开的一个玩笑,你不要生气。”然后转头对另一个男的说:“哥,你不要瞎逗人家啊,小姑娘的不好这么开玩笑。”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两个姓廖的先生了。
他哥哥对我说:“我是廖明一,那个是我弟弟廖明远。你......你是苏碧提的那个张什么.....”
我说:“不好意思,我叫张婉萍。”
廖明一很认真的说:“苏碧在之前就和我说过你,坦白的说,我这一天发的说能堆一件房子那么多,但是你知道发之前的的条件是什么吗?就是......”
我打断了廖明一的话,直截了当的和他说:“廖先生,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专业写东西的,出书的这件事可能是有很大的难度,您可以直接拒绝我,反正我也被拒绝过很多次了。”
他们俩被我的话逗乐了,廖明远开玩笑的问我:“哪有人像你这么没有自信的,我哥还没看你写的东西,你就直接让他拒绝你,你这个要求也是很为男人的。”我看向这个说话的男人,他有一双很深邃的眼睛,是那种深不见底的黑色,方彦的眼睛里满眼的都是忧郁,而他的眼睛里却是满眼的安逸。他不是一个帅气的男生,但是却是一个有着很好看的笑容的男生。
廖明一说:“明远说的对,我和苏碧都是老搭档了,合作的案子数都数不清了,她说让我帮你好好修改,那么我就找个编辑,好好的带你。明白吗!”廖明一是一个很大男子的男人,他的话有一种让人喘不上气的霸道,“你要是写的好,我可以给你介绍,拍成电视剧,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廖明一干笑了几声。
很明显他最后一句话是玩笑,他没解释什么,我也就没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傻笑。
走出杂志社,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憋屈和烦躁。中午的太阳很大,照在我身上,有要昏倒的感觉。强挺着扶着街旁的电线杆子,从嗓子里冒出一股股很浓很浓的热气,我迫切的想喝水,来浇灭嗓子里那股子热气。“张婉萍,你可不能晕在这个地方,这要是没人理你,你就要在这里过夜。要是别人理你,给你送医院,你不还要给人家送面锦旗什么的,这不还要花钱。一会到家了,吃点药,睡一觉,就没事了。”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你没事吧!怎么了这是?”
转过头,看向说话这个人,好一会才看清楚,这个人是廖明远。我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样拽着他:“帮我......帮我买瓶......水,最好是冰的。”
廖明远没有想太多,就帮我买了水。我喝了好大的一口,才好一点,但是还是有些晕。廖明远摸摸了我的头,惊讶道:“你发烧了?你发烧了怎么还往外跑?”
我说:“廖先生,谢谢你的水。我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我摆摆手,刚要往前走,他就很大力的拽住我,“你这样,是要去医院的,这样硬撑,是很危险的。”
我吃力的笑笑:“我没那么娇弱,不是什么大病,不用上医院。”
廖明远几乎是用‘塞’的,把我弄进他的车里,然后就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话。“你的脸就和白纸差不多了,还在那边死撑”。“这小姑娘要好好照顾自己,要不然爸妈在家多担心啊”。“你还好是遇到啊我了......”
我打断廖明远的话,揉着脑袋说:“你好啰嗦啊,一会颁给你一个‘好人奖’好了吧”。廖明远笑了笑,就不再说话。
不知道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我就知道我迷迷糊糊的被扶了出去,然后就躺在一个床上,满鼻子的都是药水味,刺的我很难受。我强睁开眼睛问廖明远:“你到底把我弄医院来了?”
“一会让护士给你查一下体温,要是你没什么事,我就给你送回去,别以为我愿意把你送来。我那边还有很多事呢,一会你让我待我都不待。”廖明远不高兴的说:“还有,没给你抬医院,这是社区卫生所。我发烧感冒都会在这里,治的很好。”
脑袋有点嗡嗡的响,真的好难受。
护士查了体温,很不高兴的说:“39度9,必须吊水。你这喉咙都红肿一片了,再不治疗,脑袋都会烧坏的。”然后对廖明远说:“赶紧去交费吧。”
我对廖明远说:“我过会再把钱给你,现在我头晕的有点厉害。”
廖明远把被子给我往上拉了一下,就没有说什么。这一刻,有股莫名的感动袭击着我的眼睛,有几滴眼泪划过眼角,留在了枕头上。他的手指间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很清香。
“廖先生,今天很谢谢你,针也打上了,要是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不想浪费你太多的时间。”
“你直接叫我明远吧!我没那么大的架子,享受不起‘先生’两个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现在有点过河拆桥的倾向,我救了你一命,你不是应该要很感谢我的吗!我还准备等着你请吃饭呢,你还要让我走,唉!”
我求饶:“好,我请你吃饭,我打完针,请你吃。”
他‘切’了一声,“讨来的,不稀罕。”
我沉默了。
护士来拔针的时候,针头带出了血管里的一滴血,我惊嘘了一下,廖明远的眉头也皱了一下。拿起旁边的棉花很细心的帮我擦了擦,我的心又一次被震撼到,今天已是第二次。同一个男人。
在车上,廖明远问我:“你家在那边,我直接给你送回去吧。”
我奇怪的问:“不是说好去吃饭吗?针打了这么久,你也陪了我这么久,我应该感谢你啊。想去哪里吃饭?”
廖明远撇撇嘴,“算了,等到你真的好了,然后再请我吃饭吧。你看你病的,说话都没力气了,还逞能。苏碧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吃。”
“苏碧?你大哥认识她,你也认识她?”
“嗯!她和我哥很好,慢慢的我们也很好了。我哥那人,很好的。你小说的事,她一定会帮你搞定的,放心。”
我苦笑了一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