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酒窖的门,墙角里蹲着一个人,她佝偻着身子有些猥琐。本想喊人的楚桢玉突然间涩口了,不知为何,就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
似乎,也是这样的。
“丫头。”
她扭头,“师父,你怎么来了。”
似乎,也是这样丑。
楚桢玉的眼神儿四处乱飘,我什么也没看到。
丫头一张脸花成了小猫儿,看到他这样子,立马明白过来了。沉着声音,“师父,你又嫌弃我丑?”
怕打击到徒弟,楚桢玉赶忙抬头,痞笑道:“哪能呢。你丑模样我见多了,司空见惯,司空见惯。”
“……”她究竟有多丑。
丫头扪心自问。
见人如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几,楚桢玉赶忙补救,“也不是司空见惯,就是猛然见你这样,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
丫头气哼哼的站起身, “您大老远跑来只是为了嘲笑我?闲得发慌吗?”
转身,毫不留情的送客,“我还有事,师父您请吧。”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补救成了补刀,完了,又要被徒弟讨厌了。
走进窖中,看她前前后后的忙活,那认真而幸福的模样,是他从没有看到过的。禁不住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不搭理你。
丫头将酒曲放进去。
“你在酿酒。”
哼,算你有眼光。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酿酒了?”
你管我?
“唔……为师不喜饮酒,你酿那么多做什么?”
丫头翻了个白眼,自作多情,谁说给你喝的?
楚桢玉托着下巴,“更何况我们要下山了,这些酒更喝不上了。”
翻上去的白眼又翻了下来,丫头猛然站起身,“下山?!”
他点头,“回去记得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就要下山了。”
“为什么?”
“等我回来告诉你。”
看他要走,丫头忙问:“我要收拾什么东西?”
“你,我给你的玉佩,以及魔羽,其他的东西都不需要。”
人走着说着,直到出了门,话音才落下。
丫头看着阳光从门口透进来,心里却有些暗淡,要下山了,这种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怕是再也遇不到了。
唉。
落寞的叹息。
蹲下身子将酒坛子封口,弄好之后便出了酒窖,往自己的小院儿走去。
丫头进了屋子,换好衣服,又洗了一把脸。刚刚坐下,就听到侍从禀报,说是白闲来了,问她要不要见?
皱眉,他来做什么?
丫头道:“让他进来吧。”
“是。”
不大一会儿,一个清秀的少年进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又咧嘴对她笑,“我来了。”
“你来做什么?”
看她一副冷冰冰的模样,白闲有些受伤,“我要离开上衡了,临走前想来和你道别。”
丫头一怔,“你也要走?”
白闲眯眼,“也?还有谁要走?”
捏捏肩膀,“我师父。”
白闲咦了一声,“楚师叔也要走,那你呢?”
丫头瞥了他一眼,“自然和他一起走喽。”
白闲立马眉开眼笑,“真的?”
丫头撇嘴,“我走关你什么事,笑成这样非奸即盗。”
白闲嘴角一抽,开心也是怪我喽。“你们下山去哪,若是顺路,还可以同行。”
“这事你需要问我师父,我还有事,没功夫陪你”
说着,便将人推了出去,后退一步,咣当一声,狠狠关上了门。
碰了一鼻子灰的白闲摸了摸鼻子,不情愿的走了。
第二日,天才刚亮,丫头就被楚桢玉喊了起来。
上衡大门前,乔月周默已经在等待了。远远的,卓卓身姿,悠悠而来。
乔月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但是当她看到他身后那个娇小的身影,又忍不住想要发怒。
为什么要带着她?
楚桢玉走近乔月,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行礼。
乔月广袖一挥,“下山吧。”
说罢,一跃而下。
周默尾随其后。
楚桢玉收势,摸摸丫头的头发,将狐裘解下,给她穿上,之后蹲下身子,“上来。”
丫头愣愣的爬了上去。
等到她搂紧自己后,楚桢玉踩着枝头也下山了。
隐藏在暗中的影卫穿梭在树影中,渐渐远离了上衡。
上衡门外的石柱上,白闲唇角一勾,如张开翅膀的大鹏,悠闲的滑了下去。
此去一别,不知还有没有命再见。
堂主,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