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是主凶,他们无罪,夫子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丫头笑眯眯的说。
何宴不动声色的看她,后又从嘴里吐露成句,“黑丫,好胆量。”
他话音刚落,堂下的弟子哄然大笑,黑丫,这名字真难听。
“她叫黑丫。”
“居然叫黑丫?!”
“好难听的名字。”
“名字难听,人也丑,相得益彰啊。”
楚桢玉脸一黑,蓦然转身,不动如山,动如江河奔腾的气势大开,他的目光一凛,“闭嘴!”
再无他人讲话,满堂寂静。
静得何宴心有异样。他看着小身板的她,目光坚定,一脸的风轻云淡,仿若刚才被嘲笑的人不是她。心里不禁生起了一些欣赏,若不是傻,就是智。显然能站在楚桢玉身后的人,不会傻了。这丫头,以后一定能成为和她师父比肩的人物。
何宴唇角一勾,“好,三十戒尺便由你承下。”
丫头拱手行礼,“谢夫子。”
瘦小的左手伸出,何宴执起戒尺,狠狠打了起来。
“啪!”
听了都叫人心疼。楚桢玉面色阴沉,当着他的面,就敢这么欺负他徒弟,这何宴好大胆。
此时一冲动就把何宴是他们夫子这事儿给忘了。楚桢玉握住他狠狠敲下的尺子,一脸的阴霧,“夫子这手下得,可真够狠。”言罢,拉过丫头就往外走。
丫头不依,却拗不过他。
何宴脸色铁青。
萧然笑了,事情越发有趣了。他跟在楚桢玉后面,悠闲的往外走去。
等到出了书楼,丫头终于挣脱了他的束缚,她生气道:“师父,你干嘛!”
楚桢玉回头怒斥她,“蠢丫头,你究竟想干嘛?挺身而出?保留我们的薄面?你真是够了,不过十戒尺,师兄那里我会道歉,用得着你多管闲事?让我这个身强体壮的男人看着你替我受罚,我做不到!蠢丫头,我告诉你,以后再敢给我多管闲事,滚出玉虚殿,我没你这个徒弟!”
说罢快步走了。丫头垮了脸,完了,好心办坏事。
“师父,你等等我。”
“师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师父,你说句话,你别吓我,我胆小。”
“师父,你走慢些。”
“师父……哎呦,我的脚!”
楚桢玉怒气冲冲的往前走,丫头跌跌撞撞的追,一个不稳就滑倒在地。
“哎呦,我的脚!”
楚桢玉急忙奔了回去,一脸的紧张兮兮,“你没事吧?没摔伤吧?”
丫头猛然扯住他的衣袖,楚楚可怜,声音都带上了哭意,“师父,你不会不要我吧?”
不会。
“师父,你不会赶我走吧?”
不会。
“师父,你不生我气了吧?”
生。
丫头摇着他手臂,“师父~”
楚桢玉打个哆嗦,一脸恶寒。“好好说话。”
“那你不许生我气。”
楚桢玉漠然不语。
丫头使出浑身解数,央求他不许生自己的气。谁知楚桢玉霍然站起身,“能说会道,想是摔得不痛。”
看着疾步远走的师父,丫头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呀,居然被识破了。
“师父等等我,我不是故意骗你,只是你不搭理我,徒弟才出此下策的。”
楚桢玉没有回头,没有讲话,只是步子明显慢了,在她看不上的时候,嘴角也挂上了微笑。
丫头见师父‘含蓄’的等自己,立马眉开眼笑,然后快步追了过去。
两人一起回了玉虚殿。
楚桢玉快步往自己院子走去,丫头则嗅嗅鼻子,脚步不自觉的往归兮楼走了。
楚桢玉一回头,就见她一脸的欣喜。当下大喊一声,“蠢丫头,过来。”
“哦。”不情愿的挪。
楚桢玉满脸黑线,自己还不如归兮楼那顿没做好的饭菜?
强行将人带去自己院子,帮她给手上了药,两人去了归兮楼吃早饭。
饭后, 吃饱喝足的丫头跟着师父去了潜凛阁。
走出玉虚殿,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前走。
玉虚殿朱色的院墙一角露出一抹鲜艳的红色,不放心孤男寡女同处,跟了一路的乔月冷笑,楚哥哥,你倒是对她寸步不离呢。
玉虚殿旁边的大树上,暗地里保护她,却不敢跟太近怕被楚祯玉发现的白闲看着乔月,发呆。
潜凛阁中扎马步,白玉台上练蹲跳。今日的楚桢玉倒是负责,丫头训练,他就在旁边指导,终于有了当人家师父的模样。
夜色撩人,丫头洗完药浴,拿毛巾擦拭身体时,手摸上后腰,那朵莲花开得正妖艳。无奈的笑了,这日子倒是过得充实,都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了。
收拾好之后,丫头美美的睡觉去了。
楚桢玉则没那么好运气了。
混沌阁中,烛火闪烁,一坐一立的影子呈在窗纸上。长生老人面色平静的看着他,“知我喊你来是为什么吗?”
楚桢玉垂着头,“大概是知道了。”
“说吧,错在哪了。”
“一错在态度,二错在行为,三错在不听师嘱。”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当众顶撞夫子?”
“爱徒心切。”
爱徒心切四个字敲进他心里,长生老人不免有些动容,想起小玉还小的时候,捅的篓子多了去了。
无论对错,他的徒弟只能自己责备,他人敢动小玉一根毫毛,自己一定挑了他。
当年叛逆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力挡一面的大丈夫。也有了自己的徒弟,对于当年自己的行为,他一定能感同身受。
长生老人面色缓和了些,“一百遍长歌剑法。”
楚桢玉心里叫苦不迭,却不敢露出一点不满的神色。拱手行礼,“徒弟知道了。”
“嗯,你先回去吧。”
“徒弟告退,师父早些休息。”
“嗯。”
楚桢玉从混沌阁出来后,望着漆黑的夜幕长吁短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日子,真不让人安生。
他踱着步子往自己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