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少女无力地靠在墙上，那豆蔻初开的美丽脸庞如纸一样苍白。她那一身红裙上，沾满斑驳血迹，那双明眸逐渐渲染了可怖的猩红。

她朝对面那一个用利刃抵住她咽喉的那个男子，勉强地微笑着说道：“你想再杀我一次吗？”那个男子冷冷的说道：“替天行道，义不容辞。”

他无情地挥起冰冷的刀刃 ，没等刀斩下去，她发出一声冷笑，如烟尘一样瞬间消失在他面前。

“你看前面！”驾驶这骆驼的风亦寒突然停下，指着前方的那一片竹林叫道。

清梦被扰的风遗花有些不爽，她望向那片竹林，不耐烦地说道:“不就是一片竹林吗？走那么久了，你第一次看见啊？”

“不是呀，你看那里好像有人被追杀。”他说道。

风遗花再仔细一瞧，果然，有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孩被一群术士打扮的人追着。她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好待在这别动。”，随即抽出长刀，一式猛虎跃，跃到他们面前，伸手挡在女孩面前，说道：“何必连小姑娘都不放过。”

领头的中年术士急了，他用沙哑的声音吼道：“你知道她是谁吗？让开，你这无知小儿！你知道放了她会有什么后果吗？”

小姑娘轻轻一笑，伴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她一下闪到术士群中。她以常人无法想象的身手，躲避着术士们的攻击，同时又发起一系列干脆狠落的反击。虽招招凶险，但却明显放轻了力度。

几个回合下来，那些身强力壮的术士倒倒下阵来，而她毫发无损。她冷冷地看着他们，说道：“如再敢来犯，休怪我无情！”四周涌动起猛烈地飓风，将那一群人带向远方。

“你究竟是什么人？”风遗花疑惑地看着她。

小姑娘回眸浅笑，用嫩如春葱的手指拨拨额前的刘海，道：“我是妖王九尾狐，无忆。后悔救我了么？”

风遗花反倒觉得好笑：“我为何要悔？”

“比起其他人，你要好得太多。”无忆像个孩子一样仰头审视着风遗花，“不如今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如何？”

“好啊，不过我要带上一个同伴。可以吗？若他不能去，那我不去也罢。”风遗花说道。

“可以。”她说道。

入夜，无忆迎着皎洁的月光，那一身红底金丝牡丹裙在月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墨染一般的发丝在晚风中飞扬，不点而红的唇弯成一个甜美的微笑，浅唱起一支歌。

顷刻，笙歌四起，血色在圆月中晕开，她身后燃起点点灯火，照亮了百鬼的面目，骨姬、冤魂、雪女等等诸类鬼魂妖魔皆在她身后整齐地摆着长龙。她沿着血色月光的指引，引领百鬼前行。她身边的风遗花与风亦寒各自打着一盏青灯，跟着她的步伐。

“这是要去哪？”风遗花忍不住发问。

无忆没理她，风亦寒说道：“百鬼夜行的终点是传说中那海中之城---海月城。”

突然，四周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无忆忽然停下，笙歌也随她而停止。“百鬼夜行，必须继续。请你们帮我。”她直视前方说道。

风亦寒看了看风遗花，说道：“你去帮她，我来继续这百鬼夜行。”风亦寒继续唱起那首无忆未唱尽的歌，笙歌继续响起，百鬼夜行再次继续。

风遗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拿起长刀，站在无忆身边，犹如蓄势的猛兽。

“我说过，若再犯，休怪我无情。”无忆冷冷说道，她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她的双瞳，再次被血色渲染，青丝瞬间化作白发，宛若浸满霜华，九条白色的长狐尾从裙底钻出，如绽放的九瓣白莲。

她一翘兰花指，指尖上便燃起青色的幽幽冷火。她一指路旁丛林，那火便跳向丛林，刹那间火势在林间蔓延，冒起足足三丈有余。一群术士立刻跳到她面前，细看原来是今早的那一群术士，还多带了一群同伙。

“杀！”一个人带头冲锋，举起一把闪着金色符文的古刀，向她刺去。其余的术士也纷纷使出他们的法宝，朝她冲去。她不躲，反倒闪到他们面前，一把扼住领头者的咽喉，九条尾巴紧紧缠着其余人的脖颈。

瞬间，在空中浮动的各色符咒和各式法宝一下子成了废物。她轻轻闭上双眼，一使劲，她手上的术士和其他被她尾巴缠住的术士都纷纷倒在地上。

剩下的几个人蠢蠢欲动，风遗花用力一扔出长刀，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他们面前，可他们却仍不放弃的样子。她的红袖中立即飞出几把短小精悍的银刀，长了眼似的直入他们的要害。这一击虽不足致命，但却可让他们倒地不起。

无忆站在他们面前，冷冷地俯视着他们，那目光比刀锋还清冽。其中一人看着她血红的双眸，虚弱地说道：“你杀了我，我有愧于你，这一生一世我无颜再面对你。只有我死了，这一切才可以尘埃落定。”

无忆自嘲地笑了笑，弯腰俯下身去看他，说道：“我喜欢了你三生三世，而你却伤了我三生三世。这三世的债，你永远还不起，总有一日，我会向你一一讨回。”她的笑容瞬间消失，转身离去，径直往前走。那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消失在了一片淡淡的雾中，风遗花紧随其后。

风亦寒没有让她失望，他成功地把百鬼带领到了一片黑暗的海岸。此时，正好无忆与风遗花及时赶到。无忆踏在柔软的沙子上，轻轻念着一段咒文。

如水一样淡青色的光从她指尖流出，在空中交织成一朵花的图案。如黑绸缎一般的海上，刹那间浮动起一条白色的路。一走进才看清那路竟是由一片似莲非莲的白花铺成的。那些如雪一样的花儿，摇曳生辉，萦绕着如流萤一样的光彩，素净而又妩媚。

当他们踏在这条由花铺成的路上时，走得格外平稳，一点也不受波涛的影响。“这是什么花？”风遗花看着前方那一片雪白问道。

“这叫月颜。想不到今日竟可以看见传说中的海上之花，许多人或许穷尽一生也不曾见过此等美景。”风亦寒看着她微笑。

无忆说道：“接下来，还有你们更意想不到的。”

他们来到了一座岛。岛上，处处灯火阑珊，琼楼玉宇林立，那连绵无尽的笙歌，一点也不输人间最繁华的都市。一群妖怪还有人类，伫立在海边，等待他们的归来。他们的脸上，满是欣喜和惊讶。

百鬼夜行，终于结束。每一只妖怪，都找到了自己的亲朋好友，纷纷和他们畅谈自己在人间的际遇。只有无忆，沉默地面对着那一片繁华，那个背影，显得尤为孤单。

“随我来吧，你们也累了，该歇息了。”她对风遗花和风亦寒说道。

他们跟着她来到了她的宫殿。

那一座宫殿可以媲美人间的任何一座宫殿，虽规模只是一座府邸的大小，但一柱一梁、一砖一瓦都好似由琥珀砌成，玲珑剔透，并以珠玉为饰，珊瑚、玛瑙、翡翠、水晶样样不缺，更绝的是哪怕仅仅只是个小小的门环，都有着不凡的雕工，样样都可堪称宝物。

宫中那设计精妙、以珊瑚和各类书画为饰的走廊、庭中那栽种着各自奇珍花草的花园以及各具风格的奢华建筑更是令人大开眼界。

无忆将他们带到古朴典雅的水中居。她燃起屋内的七彩琉璃灯，点上沉香，将壶中的花漾酒，分别倒入三人的酒杯。漂浮在酒上的花瓣缓缓聚拢成了一朵怒放的花朵。

无忆看着二人，说道：“谢谢今天你们的帮助，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向你们讲一个我的故事吧。”

风亦寒微笑：“我们的荣幸。”

无忆看着杯中花朵的倒影微笑，眼中闪烁泪光，说道：“花在水中的影子，叫做花漾，意喻破碎的爱情，正如我与他……”

一千年前的天山上，大雪纷飞。她仰头望着漫天繁星，在月光的照耀下第一次化成了人形。她看着自己赤裸的曼妙身段笑了。她想到：原来人类长这样？真奇怪。她在雪地里，步履蹒跚地学着用两条腿走路，回到自己的山洞。她身后的雪地上，多了好多深深浅浅的脚印。

当她回到山洞时，竟发现有个猎人打扮的男子正躺在点燃的篝火旁，瑟瑟发抖 。她伏在他身旁，双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闯进自己世界的男子。她轻轻抚摸着他俊秀苍白的脸庞，好奇地微笑，她对这个人类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而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这个美若天仙的赤裸女子时，他立刻避开了她，背过身去，双手遮着眼睛，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看的。”

她反倒大方地笑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都几千年了吧，这几千年她不都是这样子的吗？自然不会在意。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递过去给她，说道：“快穿上衣服，女孩子家的怎能这样？再说你不觉得冷吗？”

她披上他的外衣，说道：“不冷呀。”她真的不冷，不知道从多少年前开始，她再也不会感觉到冷。但是当她穿上他的衣服时，觉得好暖好暖，舒服得不想再脱下。

他看着她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问道：“我叫唐临。你叫什么？你的家人呢？”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笑了：“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家人。”

这些年来，他见过不少女孩，她是最特别的，他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好奇和无限的喜欢。他说道：“你很爱笑啊，不如叫你无忧怎样？”

她摇摇头。

他再想了想，说道:“无忆，亦无忧。那就叫无忆吧，什么都不记得，就不会有那么多忧愁和烦恼了。明天，你跟我走吧。”

她笑着点头。

唐临果然履行他的诺言，带她来到了他生活的地方。他对她一直默默关心，生活上的每个细节都无微不至，包括默默忍受她的小任性、满足一个又一个的小要求以及为她耐心解答一个又一个看似幼稚的问题，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如孩子一样纯真的女孩。

她也越来越喜欢他，喜欢到哪怕只是他的一个微笑、一个眼神都能让她感到快乐与满足。她只是一只狐狸，她的要求很少很少，对她来说，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够了，只要这样平凡的幸福就够了。

终于，他们决定好要为对方许下一生的诺言。当他们来到街上添置红烛、喜帖金箔等物时，她却被一个贵族看上。那个贵族开出天价来换她，他说的那句“多少钱也换不了她”让她很是感动，她更坚决了与他共度一生的决心。

几日后，就是他们的成亲之日。那天，她穿上了自己缝制的嫁衣，而他则亲自为她画上美丽的红妆。

“听别人说，新郎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见新娘的，否则会不吉利的。你快走吧。”她嗔怪道。

他苦笑道：“今天的你真美，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也笑了，没察觉到他那一抹苦涩。

梳妆完毕，当她扶着他，走出门时竟发现两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站在篱笆门前。他们一见她，就走上前，把她带离他的身边。

无忆一脸惊讶，试图挣开二人，以激动得变了语调的语气朝他吼道:“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把我卖给那个人了？”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使劲一甩，扑到他面前，紧紧揪着他的衣领，厉声质问道：“你不是说我多少钱也换不了吗！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她的泪水溅落在他的脸上。

她渐渐冷静下来，放开他,带着仅有的一丝希望，问道：“我问你，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他不敢看她愤怒的眼睛。

最后的希望，如泡沫般破碎。她冷冷一笑，放弃这无谓的挣扎，说道：“呵呵，原来不过是我自作多情，所以你把我当成商品，对吗？”

她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绝望地说道：“算了，在你眼里，我又算得上什么？”那两个男人试图抓住她，但她却甩开他们粗暴的手，冷冷说道：“我自己能走。”

那一刻，她的心顺便变得寸草不生，如一捧已经发冷的灰烬。她终于看清了人类，也看清自己的愚蠢。

她的身影，在他的眼泪中变得模糊。

当贵族的一个妾，虽有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一点也不开心。他的心从来不会为她永久停留，上一秒或许是他最爱的宠妾，下一秒又或许是被遗弃的小猫小狗吧。但她从不会在乎这些，因为不值得。

十年后，贵族的家遭遇匈奴洗劫，几乎所有的人都死在匈奴的刀下，所有的一切皆化为灰烬。

无忆听着人们的哭声、惨叫声，坐在镜前，默默地卸妆。葳蕤烛火，映着她那处变不惊的脸，静若枯水的双瞳中没有一点情感。她尝试微笑，因为自己终于解脱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笑不起来。

一个粗犷高大的戎狄男人来到她屋中，当他踏进门的那一刻起，她立刻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是他。男人径直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好好审视一番，微笑说道：“长得倒不错。你不怕我?”

“怕你？”无忆反倒觉得奇怪。

不是他，这个男人只是唐临的转世罢了。想不到，他竟死了？反正他跟她已经再没关系了，但为什么她还是还是会感到一种莫名的难受。

“有趣。”他笑了，“你是第一个不怕我的女人。你敢不敢当我的女人？”

她笑了，反问：“我有什么不敢的。那你敢不敢用真心来对我？一辈子？”

他摸着她的脸，说道：“你还真是不一样。好啊，我们来赌吧。如果你当了我的女人以后，我能够对你一辈子真心，那么我赢了，你要当我永远的妻子。如果我输了，那么是去是留请随意，并且我会满足你的一个要求，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你。如何？”

“好。”她笑了。

他抱起她，说道:“今日运气好啊，抱得美人归。美人，你知道吗？你笑起来真好看，这才配得上我。”

他的怀抱依旧温暖，让她感觉一切好像都没变，他还是他的前世唐临，现在他终于来接她回去，继续成他们未完的亲。可是那贵族家中那场骇人的大火却让她从梦中惊醒，让她意识到他不是唐临，破镜永远不会重圆。

他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巴特尔。巴特尔当真以真心待她，并且他不像那个贵族囚禁她的自由，反倒常常带她骑马在草原上驰骋，在原野上放牧。

当了十年囚徒的她格外享受这久违的自由生活，她从巴特尔身上看到无限希望。她开始尝试当一个好的妻子，尝试享受着有他的生活，她发现这真的不难。可她却又害怕悲剧再一次重演。

最害怕的事果然会发生，那一天，他带着她狩猎时，竟被一群饿狼包围。他挺身而出，以一敌众，但却屡占下风。身为妖，她准确地知道，这些狼都已是不少于六百年的老妖精了。

“我来。”她就快要站出身去，却又被他拦住。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许你冒险。”他搭起弓箭蓄力，朝着头狼射去。那箭正中它的左眼。头狼发出一声怒吼，率领朝着巴特尔咬去。毫无防备的他倒在地上，被群狼撕扯。

愤怒冲上无忆的心头，那双眼睛顷刻被血色覆盖，一头青丝化作白发，九条长长的狐尾伸出裙底。她冲了过去，用那化作利爪的双手朝群狼发动一次又一次仇恨的反击。狼群瞬间溃退，它们迅速聚在一起，虎视眈眈地看着护在巴特尔面前的无忆。

她瞪着它们，几簇青火出现在她身边。那几簇青火入活了一般，朝群狼冲去，刚一触及它们的皮毛，那火瞬间在它们身上蔓延开了，直至将它们完全吞噬。惨烈的狼嚎声，响彻云霄，在草原上回荡。

她跪在他身边，用渐渐变回原状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脸，眼泪不停流下，她急切地说道：“不要走！你说过一辈子以真心对我的！一辈子还没到，我不许你走！”

他却微笑：“别哭啊，我说过你笑起来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时候。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笑。”

她哭着点头。

他的笑容消失了，他遗憾而坚决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我巴特尔的妻子，你自由了。这赌局，我输了。”

她说道：“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一直想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渐渐黯淡，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当这是一场游戏吧。我从没有……”

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个游戏，他真的没喜欢过自己吗？她问她自己。

他不甘闭上了眼睛。她抱着他的尸身，作出了一个决定。她从口中吐出一道斑斓彩光，吻上了他的唇。她要用她的妖元来救活他，若能成功，她将灰飞烟灭但他却可以活下来，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彩光渐渐消失，她无力地晕了过去，倒在他的胸膛上，但巴特尔并未醒来。他的尸身，化作一团蓝光，消逝风中。她失败了。

再一次遇见他，是在十年后的中原。那时的他叫祈沅，是一个术士。他以收妖为名，误打误撞地将无忆收服。如果不是那时为了救他，她不会元气大伤，只能维持十三四岁的人形，也不会被他这个小小的术士收服。

尽管她很不喜欢术士，但是能遇见他，真好。他的能力实在过于微弱，仅能封住她一点点妖力，对她这种几乎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而言，不算什么。她非但不杀他，反而赖在他身边。

起初，他千方百计地想把这姑奶奶赶走，但才活了二十年的人类哪斗得过老狐狸，各种威逼利诱、软磨硬泡统统对她无效，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冤家后，他开始慢慢接受她的存在。

“你呀，要赖在我身边什么时候才肯走？”他常常向她抱怨。其实，他已经适应了这一只闯入他生活的狐狸，如果她突然离开，恐怕自己会不适应吧。

“我怕，我哪天突然走了，你再也找不到我怎么办。你那么笨。”她没心没肺地笑着说，把脸凑近他的面颊。

他看着她那豆蔻初开的容颜，说道：“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么可爱。”

她狡黠一笑，突然朝他吻了上去，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而他不反抗，还想抱住她。可刚一触及她的头发，她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紧紧拥着他。

日子长了，他们对彼此的情感都在心中生根发芽。他很想让她成为他的妻子，很想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哪怕她只是一只狐狸。可当他回到家时，竟发现一群术士将她生生擒住，现了原形。

“住手！你们要干什么！”他护在她前面大吼。

一个术士傲慢地看着他，甩开他，说道：“亏你还是个术士！难道你不知道她是妖？”

他反驳道：“可她从没伤过人！”

这句话让那个术士无言以对，半晌，他说道：“妖就是妖。她起码有上千年的道行，你知道她可以给我们带来多少财富么？“

无忆瞪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

祈沅一言不发，陷入沉思，过了一会，他说道：“让我亲自动手。”

无忆急了，撞着束缚着她的结界，含泪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祈沅接过刀，冷冷地说道：“没有。”

她自嘲地笑了笑，极度的悲愤已经让她再也撑不下去，带着仇恨她昏厥在地。

待醒来之时，她发现自己竟毫发无损地躺在他的床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布条。上面写着：“好好活下去。”

“后来，她当上了妖王，建起了这海城，以一年一度的百鬼夜行将众妖带离人间。”无忆微笑着说道，仿佛不是在讲她的故事。

“这是三段很悲伤的故事。”风遗花说道，“但你真的相信他们没有喜欢过你吗？”

“信也不信。我一直都在等他的答案。”无忆笑着流下眼泪，“如果哪天，你们遇见他，请你们帮我问一问这一个答案。我走了，祝好梦。”她站起身来，走出屋外，沐浴在月光中，走过那一条花团锦簇的小道，哼唱着那一首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