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馨还好做男人时就和不少女生有过房事，但是林语嫣二十年来那里感受过这种奇异销魂的滋味，只觉得不知道人间岁月。

闹了半响两人也真感到有些累了，才开始慢慢入睡。

正在睡得迷糊的时候窗外传来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缓缓流出，仿如云端上飘下。在这寂静的夜晚，这笛声显得格外的空灵清澈。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这正是诗经中的诗，说的是年轻人表示情意，告诉他要是爱我的话，就掀起衣裳过河来，要是不爱我的话，难道会没有别的人来爱我吗？笛声中清清楚楚地表达了对自己的情意，这情意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奔放！

吴馨虽然对古代文学有所涉及可是毕竟不是专攻那一方面的，偶尔应付一下局面还是不成问题，可是要真得拿去和古代才子相比却是大有不及的，所以她虽然听到笛声却也不明白其中寓意，只得不到把耳夺紧紧捂着，盼着那人早点离开。

至于林语嫣那种一直埋头于资料中的理科生更是不懂笛声中涵意刚睡得迷迷糊糊地林语嫣又被吵醒不由得怒从心中，她推开窗户把拿盆没倒掉的洗脸水往下面那个正在对月吹笛的李枫泼去，把他淋了浇湿，加上夜风一吹把他冻得直打哆嗦。

“大半夜的吹什么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林语嫣探出头去，怒冲冲地骂道。

“长夜漫漫原来姑娘也无心睡眠，那不知道姑娘可否赏脸与小生对月小酌一番呢？”李枫大半夜吹笛示爱却被泼下一盆冷水，心中本来也颇为脑怒，想他堂堂太原李家六公子平时那些姑娘见了他那个不是倒追着跑，对他千依百顺，几曾被女子如此冷落过。满腔怒火正待发作时却看见林语嫣披散着头发在窗户边上盯着他，只见她杏眼圆睁，轻咬樱唇，白皙的脸上因愤怒而有些潮红，她本就是个十分动人的女子，此刻微怒起来更是显得美不胜收，李枫乍看之下一腔怒火也立马烟消云散，再也发作不了半点。

“大晚上的太冷了，还是算了吧。”林语嫣没好气地道。

“唉，小生那敢让姑娘受凉，小生已准备好碳火和御寒的衣物，还望姑娘不要拒人千里。”李枫不依不挠地道。

“我真的很累了，求求你让我睡了吧。”林语嫣砰地把窗关上，气鼓鼓地钻进被子里。

“我的好妹妹，干嘛这么生气。”吴馨拍拍她的背，笑着道。

“大半夜鬼哭狼嚎的，吵死人了。”林语嫣嘟着嘴，生气地道。

“这也不能怪他，想当年我们追女孩子时还不是做过一样的事。”吴馨笑笑道。

“话虽如此，可他也不该在我们睡着后来把我们吵醒。”林语嫣虽还是在生气，但是言语间也已缓和了许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个少年不多情呢？她也曾是男人，很能理解男子的心事，吴馨那么一说，当然也不好再生气了。

“好了，刚刚李公子被你泼了盆脏水又被吃了闭门羹，现在心情肯定差得很，我得去安慰他一下，这家伙人傻钱多，以后说不定还有要他帮忙的地方呢。”吴馨起身穿好衣服，坐到梳台前把长发梳了梳，然后简单的绑了个结，插上一支碧绿的玉钗，然后淡淡地施了些脂粉，盈盈走出门去。

经过松林走廊后吴馨顺着楼梯缓缓走到下一层楼，她莲步轻移来到一间房门前轻轻敲了敲：“李公子，请问你入睡了了吗？”

“还没有呢，姑娘有事吗？”正准备脱衣入睡的李枫一下子跳了起来，连忙把衣服整理好，把门打开。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公子还请公子见谅。”吴馨盈盈行了个礼，柔声道。

李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佳人，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鹅黄的百折细褶长裙，外面了一件血白的小棉袄，衬得她整个人就如天空的皎月，明亮出尘。长发松松落落的垂在脑后，显得闲适写意，虽只是略施粉黛，却自有一种天香国色的雍容大气。

“请问姑娘找我有何贵干？”李枫道。

“夜深难寐，想到处走走散散心，不知公子可否同行。”吴馨温言道。

“求之不得。”李枫大喜道。

李枫走到楼下，对店里的伙计吩咐了几句，然后等吴馨走出门后紧紧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踩在雪地上，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片宁静的气氛。李枫心虽然心下火热，可是也不敢抢在吴馨头说话，生怕打破这两人独处的静寂时光。此时万赖无声，李枫就这样静静地跟在吴馨后面，时间一点一点地流淌过去。李枫此时只有一个心愿，能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再不要走动，即使不言不语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也好过世间的一切。

冷风吹在身上，吴馨不由得打个哆嗦，双手放在嘴巴前哈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搓摩起来。李枫连忙解下自己的袍子披在她身上，满是怜惜地看着她。

不知怎么，接触到李枫的满是心疼怜惜的眼神时吴馨内心微微一荡，一丝异样温暖的感觉笼上心头。

难道我动心了？

吴馨吓了一跳，连忙收敛心神。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不会喜欢他，不会。不会！

吴馨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强行压下那丝异样的感觉，回复到心如明镜的样子的。

“公子，不如我们先找处地方坐下吧。”吴馨道。

“前面有一处亭子，我们去那里歇一下吧。”李枫道。

“嗯。”吴馨温顺地点了点头。

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一座八角凉亭出现在他们眼前。亭上的雨花石桌上摆着一个白瓷制成的小壶，壶口还冒着热气，看样子装的是茶酒一类的东西，桌上还摆着一盏亮得晃眼的长明灯。几个拼盘里放着冬枣、橙子、苹果、雪梨。石桌周围摆着几炉烧得正旺的碳火，把整个亭子烤得暖洋洋的，几个石墩上铺着厚厚的海绵坐垫。

“姑娘请坐。”李枫走进亭子指着一个石墩对吴馨道。

吴馨点了点头，依言坐下。李枫也就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再灯光的照耀下，吴馨脸散着柔和的光泽，本来就秀美的轮廓也更显加完美无暇。

她身子微侧，把拖在地上的裙摆稍稍提起来一点，不让它沾上灰尘。

“想不到公子竟还有未卜先知之能。”吴馨笑道。

“姑娘此话何意呢？”李枫不解地道。

“公子若无未卜先知之能怎会做好如此精心的准备呢？”吴馨淡然一笑道。

“小生原本只是想请姑娘来小酌一杯才做此安排，却不料打扰了姑娘休息，实在过意不去。”李枫道。

“舍妹无知，脏了公子的新衣，还请公子别见怪。”吴馨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虽然他嘴上说得客气，可是对于林语嫣那水泼他一事还是颇为介怀。太原李家的公子何曾受过这等冷遇，尤其是在女子面前向来都是春风得意，平常女子家了他阿谀奉承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把他拒之门外，若不是看着林语嫣实在美貌过人只怕他也早已翻脸骂人了。

“令妹天真可爱，小生虽不才，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会与她较真，姑娘多虑了。”李枫朗然一笑，故做潇洒地道。

“无论如何，舍妹也不该拿洗脸水泼公子，若害公子受了风寒，叫小女子如何过意得去。”吴馨眼波流盼，嫣然道。

“原来那水是姑娘的洗脸水，难怪味道与众不同，有股自然流露出的芬芳，让人神醉呢。”李枫深深吸了口气，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看得吴馨一阵无语，不由得又想起以前看过的《吕氏春秋》里面那个逐臭之夫的故事。那故事是说有个身上发臭味的人，以致他的亲戚、兄弟、妻妾、相识的人，都不愿和他一起生活和交往。他自己苦恼已极，远离亲友，迁到海滨居住。海滨却有一个人非常喜欢他身上的臭味，昼夜跟随着他，一步也舍不得离开，这种行为换在二十三世纪的话又叫恶趣味。吴馨自认为自己算是比较无耻了，可是砸己做男人时也万万不会在女生面前说出这么恶心的话还能洋洋得意。

“原来的公子的品味这么独特。”吴馨有些不悦地道。

“好说好说。”李枫似是没听懂吴馨话语中的揶揄之意，朗然笑道。

“在下只知李兄的乾坤笔法闻名江湖，却不知李兄的内家功夫竟已练到真气上脸的地步，真个叫小弟自愧不如呢。”随着语声，一个身形清瘦，脸色苍白的锦衣青年已从不远处慢慢走来，正是那赵宏思。

“赵兄可真是如影随行呢。”李枫就是再蠢也知道赵宏思是在暗讽他厚颜无耻，心下也不由得微怒。

“凑巧路过就看见李兄和姑娘在此小酌，不知道在下是否也可以一同来小饮一杯呢？”赵宏思道。

“赵兄能来自是再好不过。”李枫嘴上客气，但是心中已把赵宏思诅咒了千百遍。

“那在下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赵宏思哈哈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他当然不是刚巧路过，他的住房就在李枫的旁边，吴馨敲门约李枫散心时他在隔壁早已听得清清楚楚，今天他约吴馨她们吃饭时被这李枫突如其来地打断，心中本就颇有怨气。待到李枫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跟上，本来以李枫武功还不至徚让人跟踪那么久还感觉不到，但是佳人在旁让他心猿意马，警觉几乎已到降到最低，这才没发现赵宏思一直就在他背后不远处跟随他们。

等到他们前脚刚踏进这亭子时赵宏思后脚就立马跟了上来，害得李枫更佳人促膝夜谈的梦想破灭，也是报了白天那一箭之仇，看着李枫那有气五处撒的样子赵宏思就觉得痛快淋漓。

“这是西域葡萄酒，李兄堂堂江湖男儿怎么也喜欢喝这么娘气的酒。”赵宏思饶有意味地笑道。

“小生这酒本就是姑娘准备的，葡萄酒掩露而食；甘而不捐，脆而不辞，冷而不寒，味长汁多，正适合女子饮用，若早知道赵兄有这等闻香尾随的爱好小生定会准备关东烧刀子和赵兄痛饮一番。”两人一问一答俱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吴馨看他两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样子也暗暗好笑，若让他们知道自己费尽心机想追的姑娘原是一个男子变化而来那表情可就有趣得紧了，吴馨邪恶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