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我从母亲家回来周纤笑话了我好久,说我多情善感,于是我决定在母亲走的那天请周母亲与周纤吃一顿,一是为母亲送行,二是讨好周纤,让我的耳朵根子清净一点。这一顿饭吃得我是神清气爽,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但心脏还是跳的。)我们上次聚在一起是热乎的过头了,而这一次我们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还是亲切的一家人。我包下了一间西餐厅的三楼,这里的装修不是很奢华,但也很高档,主要吸引我的是这里气氛很温馨。
母亲接过菜单,微笑的随意点了两个菜就把菜单给了我。我也象征性的点了两个,就把菜单给了“周吃货”,这个吃货来的时候说要熬好宰我一顿,现在还真是不客气,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结完帐,我们三个坐在车上,母亲拉着我的手说:“下次可不能这么奢侈了,偶尔一次可以,但是多了就不好了。”我点点头,“嗯。”一旁的周纤摸着肚子,“不错不错。”我拍了一下她,“你是不错了,花的可是我的钱!”“不吃白不吃嘛。”她白了我一眼。这小白眼狼,吃我的喝我的还白我。
我们把母亲送到机场,我与周纤就回了家。回去路上我很高兴,因为我久违的亲情终于回到了我的怀抱。挺好,真的。
“真的假的,什么?”半夜两点钟我从床上坐起,本来还在甜蜜梦乡里的我,“轰”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母亲的飞机出了事故。
周纤拉着脑子一片空白的我出了门,坐上出租车。我也只是随着她跑,随着她走。等到了医院的抢救室,我们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想我小的时候与母亲发脾气,或许是在想那一纸离婚协议书,又或许是在想昨天午饭那久违的温暖——等待是漫长的。我开始惧怕,惧怕死亡,惧怕她的离开——人都是畏惧生死的胆小动物,这里太安静了,没有一丝声音。我想说话,但是张张嘴,喉咙堵得难受,我发不出一丝声音来。摸摸脸,还好没湿,不过曹雪芹说人有很多种哭法的——我也许就是没有眼泪的哭吧。我想望望天,但是抬头看见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天花板后还透出惨白的灯光,唯有些许的颜色就是抢救室上方的指示灯,赫然写着“抢救中”,——它是绿色的。
……
死一般的沉寂后,护士大力地推开门——护士的衣服也是白色的,像丧服。她对周纤说着什么我没听清,我只听见什么“留院观察”,还好还好。
母亲住进了ICU病房,母亲至今还是双眼紧闭,我与她每天只有一小会说话的时间,而且还要大费周章。我每天与他讲讲我的生活,讲讲我的感受,然后护士进来让我出去。只是这样,护士说她恢复的不错,如果醒过来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可她现在还没醒过来。
“妈,今天怎么样?”我在床边对她说。可是他依旧双眼紧闭,“妈,今天是我一个同学的生日,来医院之前,我们吃了蛋糕,你猜蛋糕是什么样的?哈哈,像一坨便便!”我轻笑两声,“每次我们同学过生日都把蛋糕弄的一塌糊涂,只有这次我们每个人都只是象征性的吃一小点,把过生日的同学弄得好难堪。”我给她讲着我编的故事——我承认,很无聊。一会护士就进来了,说时间到了。我在母亲耳边轻轻说:“妈,我走了,明天再过来看你,你要是舍不得我走,就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向护士略一点头,走了出去。但是没走多远,护士就跑出来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