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蝉
第三十一章 蝉

夏日真是酷热难耐啊。

云子在画室里代课的生活一晃就过了一半了,因为天气炎热,显得每一天都是那么的漫长,又因为在画室里总是会发生令人开心难忘的事情,和一群学艺术的孩子一起生活,显得每一天都那么的短暂,转眼开学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一想到又要回去那个无聊透顶的学校里云子就很不舍这样在画室里无拘无束的生活。

中午,孩子们都下课回家吃饭,画室里只有少数几个留在画室吃中饭的孩子,他们四处走动,看看其他学生画的画,和自己的画比较比较,或是看看墙上贴出来的历届的优秀作品,他们说笑谈论着。吃过中饭的云子,趴在桌子上,想休息一会儿,实在是太热了,一出门就要被烤熟的感觉,即使是坐在屋里,也一样浑身燥热,心情很难平静下来。

云子翻翻手机,随手翻翻学生的画,发现无论是做什么都静不下来,心中躁动着,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太累了。云子想自己可能是太累了,每天六点起床,晚上凌晨一两点才休息,可是这些学生何尝不是一样呢?他们每天凌晨一两点可能还没睡,还在赶速写的作业呢,早上也要照常六点多起床,这么炎热的天气,可真是苦啊。

“师父,你看我今天画的怎么样?”一个叫天涯的小女孩见云子坐在那儿,拿着画过来给云子看,因为云子和她一样喜欢一个动漫,所以天涯就尊称云子为师父,想来她这么叫也是为了迎合心中的动漫情节,云子觉的这孩子挺有意思的,也常常关照她。

“嗯,今天早上你画画的时候,我在你身后看过了,画的时候要放开,我觉得你画画太拘谨了,不要怕啊,画画多么自由的事,想怎么画就怎么画,不要怕错。”云子把画放在手边,天涯站在云子跟前,虽然她总是一口一个师父的叫云子,但是站在云子的跟前久了,还是显出了一副不自然的样子,不时斜着眼看看天花板,不时用手捏着衣角,或者是左右摇晃。画如其人,从她的画作中,云子也一眼就能从那些不自信的笔触中看出天涯的性格。

“可是··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应该大胆一点,你也说了我很多次画画太拘谨了,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性格就是这样,改不了的吧。”

“哪有改不了这种事,不要这样想啊,大胆一点,想着连画画这么自由的事都这么拘束,以后长大了有了工作啊,生活啊,这些琐事令人烦恼的时候想起来当时画画都不能随心所欲,不觉得很是难过吗?虽然也不该跟你说这么多现实的东西,但是真的希望你可以放开心灵去画画,你会发现自己进步飞速的。”

“可是我怕自己画的时候还是不行,我做不到啊。”

“有什么做不到的,你每天都在画画,你大胆试一次,又不会死,看看效果如何嘛。”

“····”天涯没说话,拿着自己的画回到了自己的画架前。

云子看着她,有一种看到了当年刚刚学习画画时的自己,那是自己也很拘谨,甚至画画的时候手都在发抖,生怕画错了,被别人看到说丑。可是究竟美应该是画成什么样子的呢?那时没有人告诉云子去放开,去享受画画的自由。

面对着自己别扭,拘束的画面,云子常常想,自己是否不适合画画。

后来,他看了很多大师的作品,莫奈、安格尔、门采尔、毕沙罗...他发现大师笔下的画是多么自由漂亮啊,连凡高那样看似是胡乱的涂鸦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眼前一亮。何不去试试呢?

一开始也是不成功的呢。

云子趴在桌子上,盯着眼前一块被用得黑到放亮的橡皮,他蓦地听到了窗外的蝉鸣。

听上去像是一大群蝉在鸣叫的声音,声音很大,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歇一阵,继而又会吱吱吱吱响个不停,像军队的号角在鸣奏一般,在酷热的夏季叫人为之打起精神来。可是想来更多时候是令人更加烦躁的。本来就心情浮躁。

从屋子里看窗外,云子觉的,夏日的美,就体现在这儿,在阴凉的屋里看着烈日炎炎的外面的树荫,被烘烤的大地出现了炭火中那种像要摇摇欲坠热浪,世界都因此扭曲,而蝉声不断,这个时候,要是静静地喝一碗茶,就再舒服不过了。

云子美滋滋地想着,不觉中午休息的时间就过去了,学生们吃过中餐后陆续赶到画室里来准备下午的课了,云子倒了一杯水喝,调整了心情,开始工作。

和云子一起代课的还有一位年纪四十上下的男老师,大家叫他朱哥,他总是一本正经地教课,在代课方面比云子自然是经验丰富得多,云子也常常和他探讨一些艺术方面的话题,朱哥给人一种厚道,老实人的感觉,为人朴实,他老家在山东,听说小时候在少林寺待过,所以朱哥也喜欢那些动作片。

哈哈哈。云子和朱哥聊天,常常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朱哥不会说特别好笑的话,但是这样朴实平常的对话让人觉得非常愉悦,一旦聊到朱哥感兴趣的地方,他会告诉云子很多很多,云子觉的朱哥是个有很多很多故事的人,也是一个孤独的人。难得找到可以说话的人,朱哥就会把所有知道的都说给他听。

这天也是在中午休息的时间里,云子和朱哥一起去吃中餐的路上,烈日当头,他们顺着房檐下那仅有的阴影走,走过小区的一个小树林时,蝉声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朱哥抬头看着茂盛的树叶说:“蝉。”

“你们那儿也有蝉吗?”云子问。

“有啊,以前有很多,现在到处开发了,就不多了,但是到了夏天还是会听到蝉的叫声的。”

“小时候,有一次奶奶抓到一只蝉给我玩,我看蝉的样子太可怕了,黑不溜秋的还发出那样奇怪的声音,所以不敢碰它,奶奶便又把他放回了树上。”云子脑子里想着那时的情景,别说是那时看到蝉觉得可怕了,即使是现在也觉得蝉的模样实在是丑陋,云子也会不敢去碰的。

“啊?你没有吃过蝉吗?”朱哥非常惊讶的问,他这么一问,云子更加惊讶起来。

“蝉可以吃,蝉怎么吃啊,简直是无法想象啊。”云子万万没想到吃蝉这种昆虫。

“可以啊,小时候一到夏天就和小伙伴们约着到处抓蝉,那时到处都是,特别是那种刚刚从土里爬出来的最好吃了,我们就一人那一个篓子,抓个一二十只不成问题。那时候嘛也没什么零食吃,就觉得蝉特别好吃,市场上还有人收购呢,小学没钱花,就抓蝉拿去卖钱啊。”

“可是,蝉就这么生着吃吗?还是炒菜,腌制?怎么想都觉得吃不下去啊。”

“没有,就是炸着吃,放一点盐,不放也可以,味道很好吃的。”

“那,那吃得下去吗,我看着这样的昆虫就要远离才好,更别说吃到嘴里了。”

“这有什么,那你们爱吃的那虾、螃蟹看起来不是也很可怕嘛,我觉得那些虾蟹无非就是水里的昆虫罢了,不也可以吃嘛,要是嫌弃他的外貌,那你可就错过了美味了。”

虽然朱哥说的十分美味的样子,但云子还是没法想象去吃蝉。

“我有一次在超市看到有炸的蚕蛹,就觉得可怕,怎么会有人买这个虫吃,不能接受啊,没想到朱哥你还吃过炸的蝉。”

“嗯,炸蚕蛹,也好吃,不过味道不及蝉的鲜美,还有蚂蚱,你吃过炸蚂蚱吧。”

“蚂蚱也能吃?蚂蚱我们这儿见得都少,怎么尽吃这些奇怪的东西啊。”

朱哥又一脸茫然地说:“蚂蚱也没有吃过啊!。”好像没吃过这些虫子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遗憾的事情,在云子看来根本接受不了,夏天一到来,云子就会苦恼各种喜光的虫飞到屋子里来,弄得人胆战心惊的,现在听到朱哥说吃它们,云子也算是长见识了吧。

本来是一块儿去吃饭,谈论了这么些个话题,就感觉这中餐没必要吃了吧。

“哈哈哈,完全想不到呢。”云子说着,想着朱哥的童年会是怎么样的呢?一定是其乐无穷,欢乐,充满冒险精神的吧。他又对此展开无限幻象了。

一连好多天,蝉声都是那么的激烈,一旦遇到下雨的日子,蝉便都销声匿迹了一般,夏天的雨,如同天河决堤了一样,倾盆而下,不管上窗子就会灌进屋里来,关上窗子,耳朵里便只有茫然的哗哗声,但是下雨这时是夏季最舒服的时刻,因为在下雨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闷热得难以忍受的,一下雨便觉得现在可好了,有终于松了一口气啊这样的感叹。

可是这样可不好了啊,又得担心这么大的雨可怎么回去啊,外面到处都是积水,打车也不方便,难免要打湿衣服,打湿鞋子了。

“师父,看,这次我放开了,画得如何?”天涯兴奋地跑过来,她甚至弄得衣服上。脸上都是颜料。

“额..的确是放开了不少呢...”

“嘿嘿嘿,这次我想既然要放开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画了。”

云子看着她的画,虽然放开了,但是很多地方缺乏思考,本想说这样不走心的放开画画也是不好的,可云子没有说,一看到天涯如此开心的画完一幅画,云子就什么也没有说,心中也高兴起来,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想着,夏天的阵雨嘛,过一会儿就会停的吧。

雨停止后,便又能听到蝉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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