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破阵
十五 破阵

靖边侯公子和绿林好汉原本就像在餐桌上各自吃各自碗里的一样,互不相扰(隋唐时期是分餐制,元代以后才是合餐制)。可是如今,靖边侯公子却风尘仆仆地去搭救绿林好汉。

表格秦琼陪同寨主翟让亲自迎接小罗成,小霸王翟让让哥哥翟弘、侄儿翟摩侯来认识罗成。翟摩侯十七岁,英俊挺拔。接着罗成见到了做了皇帝的四哥程咬金,就去了中军厅和众兄弟议事。

军师徐茂公摇着羽毛扇,对罗成说:“小兄弟,今儿你当元帅,指挥这千军万马,众兄弟都听你调遣。”

罗成道:“既如此,请将令箭请上。”

请上了令箭,第一次当指挥官的小元帅罗成临危不乱,气定神闲,颇有大将风度:

“表哥,我拨给你一支令箭,你去打蛇头,对付你原先的干爹靠山王杨林。金甲童环,我拨给你们一支令箭,二位兄长去蛇尾对付我父王,不要真打。我自己去打蛇心,对付双枪老将定彦平。”

罗成的令箭一支支发完,也有一些兄弟,被调去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去站岗巡逻,独独单雄信落了单。

于是单雄信一径找到罗成,问他为何不发给令箭。

罗成道:“还有一支令箭,我打算给单五哥一个好差事,专司蛇头、蛇尾、蛇心的联络。”

单雄信心下恼火,合着当我单雄信是蛇头蛇尾团团转着联络跑腿子的,让我自己转圈儿玩儿呢?看来对贾柳楼的事还是心有隔阂,罗成啊罗成,你岁数很小,心眼不少。

接着表哥秦琼便把罗成接到自己的住处,罗成拜见过舅妈和表嫂后,把跟在身边的仆从罗春叫到身旁,对他说:“你下山去买个面具回来,越恐怖吓人的越好。”罗春答应着去了。秦琼好生奇怪,罗成为什么来了这儿忽然要买面具,难道说十四岁的表弟童心未泯,玩兴突起,忽然要买个玩具面具来玩?

天未黑时,罗成在秦家院子里耍枪,秦琼远远地便看见了,梅花七蕊、连环锁喉枪、冰凤展翼、白鹤亮翅,还有回马枪…这回马枪是罗家枪的绝命枪。秦琼回忆起一些往事。

一年半载之前,秦琼在北平王府寄住,天天和罗成在后花园玩耍,一天罗成忽然对秦琼说:“表哥,成儿的罗家枪,别家不晓得,哥哥的秦家锏也是独一无二,不如我们互相传授,成儿教哥哥枪法,哥哥教成儿锏法好不好?”秦琼看着这个看起来天真晶莹的十二岁男童,答应了他有些孩子气的要求。

那时,罗成还不到十三岁,长得像个白玉童子,枪法却精熟得令人折服,罗成把枪法一路路传授给表哥,秦琼感觉自己学到了天下独一无二的枪法。可是后来有一天,秦琼看见形影不离的表弟在一个小院子里独自耍枪,耍到最后却使出了一样他从未见过的枪法,这枪法看上去巧夺天工,罗成却从未教给秦琼。再后来,就换成姑父罗艺亲自向秦琼传授枪法了,秦琼也学到了那个招数,那是罗家枪的绝招回马枪,十三岁的罗成从未教给过秦琼。

秦琼并不计较罗成向自己隐瞒罗家枪的绝招,只道小孩子都这样,这十三岁还不到的少年准是有自己的私心,所以不向自己传授罗家枪的绝招,秦琼还暗暗佩服表弟的精明,那时他差两月才满十三岁呀!

秦琼回忆着往事,不打扰表弟,自己去休息了。

次日厮杀起来,秦琼在蛇头对付曾经的干爹靠山王杨林,不免讲义气,手下留情,把杨林和十二太保赶得远远的就不追了。罗成可没那么仁至义尽,父王教过他战场无情。

他戴了个令人可怖的面具,嘱咐手下人记住他是“秦叔宝堂弟秦叔银”,去蛇心迎战干爹双枪定彦平。

定彦平骑在马上,看见一名戴着可怖面具身量尚未长成的将领骑白马杀来,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罗成瓮声瓮气大声答道:“秦叔宝堂弟秦叔银!”他声音本是甜润好听的, 此时却捏着个赣嗓子,越发难辨本来面目。

他和干爹交起手来毫不留情,还瞒着罗家枪的套路,他的枪法早已经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最后罗成虚让了一枪,又挑开了干爹左手的枪,在左边的软肋捅了一下,继而挑开了定彦平右手的枪,在右肋捅了一下,定彦平负伤,惨败。

定彦平是个老实好人,不要子嗣不认干儿子是为了不相信别人,不轻易上当受骗吃亏,他只是保护自己。如今让罗艺无情的儿子认了干爹,果然吃了大亏,还不知眼前戴着狰狞面具的战士正是晶莹剔透的义子罗成。

定彦平缴了器械,策马败逃。边逃边想不对啊,这秦叔银怎么会单枪破双枪的枪法?天下只有他知,罗成知…莫非是罗成出卖了他?那晚他灌醉了自己,害自己第二天起床宴了,起床时罗成早走了。

定彦平转念一想,不对啊,罗成和瓦岗贼能有甚瓜葛?不,虽然那人戴着狰狞面具,但那青春挺拔的身材,依稀可辨是罗成。罗成啊罗成,若真的是你,你这小家伙可就损阴丧德喽!

一大把年纪,给一个小孩子耍成这样,这世上,还有好人活的道儿吗?定延平悲从中来,看破红尘,出家去了。定彦平心地善良,那罗成小小年纪的无情,是跟谁学的呢?

罗成按照昨晚在中军厅商议的,和表哥秦琼相会,去蛇尾向父王请罪。秦琼看罗成骑着白马一席银袍向自己跑来,风度翩翩,不禁讶异这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在战场上的淡定。

秦琼和罗成骑着马一道走,又想起一些往事。罗成对秦琼还是很信任的,曾经对表哥说过一个秘密:“我会一招气功,叫作闭气功,可以装死,比曹阿瞒假装中风管用多了,我一想偷懒,就使闭气功装昏,父王以为我生病了,就会叫我出去走走,敢情父王也怕死我了。”

这闭气功是和一个老道人学的,可使阴阳逆行,昏厥过去。只要气沉丹田,再打开任督二脉,使气息贯上百会穴(头顶正中的穴位),再把气息往下一沉,致使阴阳逆行,就会昏厥过去,的确比曹阿瞒假装中风高明多了,大人遇到危险时可以装死,小孩子想偷懒时可以装病。

罗艺在蛇尾压阵,远远就看见秦琼、罗成策马而来,大惊。二人滚鞍下马,伏地请恕不孝之罪。罗艺威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罗成直直跪在尘埃里,道:“表哥看天子无道,造反朝廷,娘怕表哥出事吃亏,派孩儿来搭救表哥。孩儿假借行香之名,来破一字长蛇阵,但求表哥平安无恙。”

秦琼也跪直了道:“姑父,千不该万不该,叔宝要做事没提前请示姑父。今天子无道,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烽烟四起, 江山易主早晚的事。与其守着一个腐朽到骨子里的朝廷坐看改朝换代,不如另干一番事业。叔宝不该擅作主张隐瞒姑父,姑父是叔宝的长辈,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听凭发落。”

罗艺道:“我也不爱坐看江山腐朽,不过有些事要从长计议。成儿今儿跟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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