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茉转回头一看，目光停住了。

那骑马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替她解围的那位公子。

四目相望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呆住了，她记得他是谁，而他只觉得眼前的这女子真是世间罕见，或许在他的生命里，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子。

然而，马蹄声没停下来，它最终渐行渐远了，但她却发现他回头了，而且眼神不离他，她留了一个令人蚀魂的微笑给她，或许是为了暗示他有朝一日他可以在这里找到她。

“小姐，刚才那骑马的是谁啊，长得太英俊了，我从没见过过这样英武的男人，不知有多少女人要被他迷晕倒了！”迎香很花痴地说道。

紧接着，迎香又说了句，“小姐，你发现没有，刚才那公子还一个劲地看你呢，他居然为你回头了。”

素茉低头笑了笑，心里头明明很幸福，却口是心非地说：“你想多了，这大街上这么多人，人家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你我，我看倒是人家看这背后的店铺也说不准，你别自己花痴了还拉我垫背，心心我到柳妈妈跟前告状说你大街上偷看美男子！”。

“好啦好啦！反正咱们也不认识他是谁，不管他看什么，终究就是个路人甲。”迎香说道。

于是两人朝着前面的胭脂水粉铺走去。

每个情窦绽放的少女貌似都会莫名其妙地心情大好，那种心理的幸福感总能让人看什么都顺眼，这素茉就是其中之一。

一时心血来潮，卖了各种时兴的胭脂膏子，而且还给迎香买了一盒上好的胭脂，这样的殊荣迎香还是头一次享受到，可把她乐了一下午。

差不多日头偏西，两个人才开始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一天没有表演任务，所以才活的如此的自由、痛快。

不过快乐是白天的，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素茉还得到那个被禁封的后院里习武。

这一天大概是乐过了头了，迎香竟然吃完晚饭不久就睡着了，但是为了让她沉睡，自从素茉开始习武之后，柳妈妈总会给她一些安魂香点着，目的就是为了让迎香在五更天之前彻底昏睡，免得被她发现什么异样。

虽说白天逛街，晚上还要习武确实很辛苦，可是素茉竟然失眠了。

她在心底默默地回味着白天的一切，这一夜翻来覆去地简直无法入眠，可是心里头就是美滋滋的，那感觉就像是添了岩石上采来的也蜂蜜般清甜、芬芳。

她想到了有一天他或许会来找她，然后她要穿上最美的舞衣为他跳舞，可是跳舞的时候她是蒙着脸的，那么他自然就看不到她的真容，就更不可能认出她了。

她越想越觉得头脑越是清醒，但是，既然有生之年能够两次相遇，那自当是有缘的，大概是她命中注定有她。

她心想，明天一定要去拜一拜菩萨去，一则答谢菩萨赐予她这样的缘分，二则去庙里许愿。

她刚脆从床上站起来，披上斗篷，一个人静静地走到院子中间的凉亭，并坐了下来。

这一夜的月色简直美极了，而冬夜亦是如此的安静，昔日那些半夜爱吵的昆虫全沉睡了，总归没有什么东西了打扰到这没到令人陶醉的静夜。

她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念头，如果有一天再遇到那个公子，她一定要约她来这个地方，而且一定是像这样美的夜，一定得有月光和扑鼻而来的梅花香。然后她要在梅花树下给她跳舞。

想着想着，她自己竟然偷偷地乐了。

然后开始自由自在地在月色中舞了起来。

女人大抵都喜欢把最美的自己留给自己最爱的男人，甚至自己的一颦一笑以及穿的每一件衣服、所佩戴的每一件饰物都和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咚——咚！咚！咚！咚！”打更人从围墙外的大街上走过，一听就是五更天了。

而且听到了远处公鸡打鸣的声音。

她才停下来，然后回屋，只觉得自己浑身冷飕飕的。

于是她脱下斗篷，以最快的速度一头钻到了被子里。只觉得被子里暖和极了，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连被子里散发着清新怡人的芬芳，而这些一只都在，只是她之前从未留意过。

她幸福地慢慢闭上眼，竟然睡着了。

差不多日上三竿，丫头迎香叫她起来吃饭，她才伸了个懒腰慢慢起来。

突然间，她想起了刚做的梦，梦中那位骑白马的公子来找她了，梦里开满了雪白的花朵，她飞过一堵围墙之后，公子在墙的一隅等她，然后把她拥入温暖的怀抱，正当公子欲低下头轻吻她的红唇，外面突然围满了官兵。

梦里乱箭如雨，只是它们都从她脚下穿过去了，在她拼命挡箭的时候正好迎香叫她起床，所以也就没有了下文。

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只是这个梦太奇怪了，仿佛浪漫和灾难之间就仅有一墙之隔，但是梦里公子拥抱她的感觉却是如此真切，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双手的温度和一阵阵的心跳，而现实中至今仍未有过男子拥抱过他，更别说亲吻。

她边回忆着梦中的一切，边用茉莉花瓣泡过的水里洗脸，不论如何，她只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幸福的，至少她不在是曾经那个风雨中飘摇前路未卜的女孩，如今她舞技超人，而且正在跟着柳妈妈和若郦习武，再也不会有人轻易欺负得了她。

女为悦己者容，从古到今都是真理，她开始渐渐对自己的容貌上心起来，她拿出昨天下午和迎香出去时买的胭脂膏子，细心地在自己透白的脸蛋上涂抹了起来，只觉得镜中的自己在柳妈妈这里一年多之后越发出落得迷人了，唇红齿白颜如玉，《诗经》里在水一方的伊人莫不过如此，怪不得昨天那位公子为了他回头。

她从梳妆匣子里拿了一支白玉簪子，轻轻地插入发梢，脸上泛起了一丝甜甜的微笑，仿佛是一朵初开的白莲花在涟漪中露出点点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