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政储蓄？”

“啊，你以为呢？”

“就没有个正经八百的银行么？在哪儿呀？”

“就你眼大漏天，在路边，自己看。”

东辉拿着波儿姐递过来的邮政储蓄的折子一个劲的问。

“要去今天早点去，晚了不敢保有钱。”波儿姐叮嘱东辉，“不过你这个高度还是等没人的时候去吧。”

“怎么？我有那么矮呀？我弄不死他！”东辉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不熟悉的人还真能让他唬住。

“去呀，不过你得带个凳子。”波儿姐转身就走，“柜台太高，人家看不见你。”

东辉知道波儿姐这是玩笑，又笑呵呵去找墨海了。

“咋不见你高兴啊？这可是我们人生中的第一份工资啊。”东辉扶着墨海的肩膀，甚至忘了这还是在车间里。

“我白天都知道了，已经高兴完了。”

“切，穷装，你咋知道的？”

“不许动，过来洗手。”负责卫检的小姑娘把酒精喷壶顶到东辉的腰间，揪住他的衣领就往回拖。

墨海知道那个邮政局，在往镇上走的路北边，西面一间修车铺，东面一家农资商店，夹在中间，不大个地方。

在学校的时候还打算过，等上班后拿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怎么用，可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这个夜班过得很快，转眼天就亮了，家安、东辉也跟着墨海在门口等语琴她们，怕取钱的人多出什么意外。

浩浩荡荡的一波人开向那个不起眼的邮政局，还没到门口就停住了，乌压压一片人把门前不大的空地摆了个盘根错节。

“今天还取么？”梦涵看了看回过身，“等明天吧要不？”

“这么点个地方每天能放多少钱，这几百号人什么时候才能取完呐，不会是特意的吧？”语琴看看人群嘟囔到。

所有人来的都太早了，邮政局还没开门。

“走啦，改天吧，反正还有几天夜班，有的是时间。”家安转身就走。

东辉、林达他们迟疑了一会儿也跟回去了。留下一堆女生群龙无首，你看我来，我看你。

“墨海！”语琴找不见人就喊了一嗓子，“快看！”

墨海蹲在路边抽烟，一听这声音以为出啥事，两三步蹿过来。

邮政局里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看样子人家刚上班。

“我今天就要取钱，我要用，你想个办法让我拍到前面去。”语琴异常镇定的命令道。

“瞎咋呼什么玩艺，这么多人…”墨海没敢大声，在嘴里捣鼓几句。

语琴见他不乐意，揪住他的衣领，小嘴一撅，“我知道你有办法，相信我，相信自己，去吧。”

她这个样子有板有眼的，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说得还那么大声。

墨海实在不好当众驳她的面子，站定了一会儿径自走了。

一转眼，墨海从小商店后边绕了出来，手里捏着一个大大的笔记本，几步挤上邮政局门前的台阶。

“都静一静，”没人搭理，“都TM静一静，不想拿钱啦！”墨海的声音拔地而起，惊到了所有人。

“我跟大家说个事，我们每天准备的现金是有数的，这里有你们财务转过来的名单，念到名字的排好队，每次进去六个人…”

“你是干什么的？！原先怎么没见过你！”一个人不知从哪个方向扔出来一句话。

“我现在开始念名字，所有瞎吵吵的今天就不用取了哈，你不认识我没关系，待会儿就认识了。”墨海鼻子一哼，现场安静了许多。

“语琴、梦涵、清萍…”

“什么情况啊？”

“别说话，跟着走就是了。”语琴领着几个人从让开的一条人墙夹道走到了前面。

“怎么都是烟台的？”不知谁疑惑的问了一句。可是这声音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所有的目光都被哗啦一声拉开的栅栏门吸引了。

门里出来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你谁呀？”声音不大，却惊了墨海一下。

“维持秩序的。你看我这个名单…”墨海把手里的笔记本在那人眼前一晃，那人一脸的哭笑不得。

“好，我们领位说了，排好队的都能领到，不遵守秩序的不让进啊。”墨海说完，冲那人一笑，“你先忙，我在这守着。”

那人转身进去了，墨海忙招呼语琴几个人也跟进去了。

可是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轻松，排在前面的几个人显然是听清了他们刚才的谈话，之所以不动声色，肯定是害怕失去现在的位置优势。

这个小小的邮政局只有三个人，就一个储蓄窗口，一台电脑，一部打印机。那时用的还是折子，一个人办下来差不多也得个三分钟左右，六个人就得二十分钟。

可是好景不长，门前这二三百号人没多一会就又开始躁动起来。墨海有些慌，不时回头看看里边的进度。这波人刚办完，局势就变了。

“我认识那个人，他是烟台来的，进去那些也都是，假的…”一个人趁着墨海回头往里看的档口，喊出来一嗓子，人群的稳定即可土崩瓦解，潮水般冲了过来。

“快走！人冲进来了！”墨海话音未落，自己就被搡了进来。慌乱中一把抓住语琴，低着头对抗着汹涌的人潮。

“都拉住！”几个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墨海拉着语琴，语琴拉着梦涵，梦涵拉着清萍…

撕扯了几个回合，终于挤了出来。

“干嘛要吃这些，这才几点怎么又要吃饭，饿了？”

出来不一会，一帮人就出现在镇上，语琴非的拉着墨海去吃饭，让他有些想不明白。

“吃你得就是了，一会儿送个礼物给你。”语琴自己不吃，坐着看他。

墨海忽然想起，可能是关于第一个月工资的事情，“你想要什么礼物？”

“真笨，这都看不出来？”语琴努努嘴，目光扫向桌子上的几个菜。

溜腰花、韭菜炒鸡蛋…墨海恍然大悟，“你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又想坏坏的东东了？”

“讨厌啦，非的说出来，”语琴脸颊红润，羞涩的低下了头。

墨海刚想说镇上唯一那家旅馆的情况，突然厄住了已经窜到喉咙的话，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到，“哪有合适的地方呀？”

“有，我前两天才知道，还是亲眼所见。”语琴把声音压的很低，把身子探向墨海，脸上洋溢着无法名状的兴奋。

“在哪儿？我咋不知道？”墨海赶忙放下筷子，也把身子探过去。

“先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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