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丘，你又瞎嘚吧什么呢？！” 家安从外边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那个小姑娘的娃娃。

墨海蹦下床接过娃娃急急找寻着钰诚所说的血迹，可是未见一滴，“咋回事啊？”

钰诚一指家安，“我是听他说的。”

“说什么你都信呐？猪脑子啊。”家安坐到铺上看着墨海，“明天不是休班么，要不咋俩到她家去一趟，看她那样也怪可怜的。”

墨海一听家安这话一下子会心的笑了，多少猜出点他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逗他一下，“呦，这么冷酷的哥也会怜香惜玉了。”

“滚一边去，说正经的呢。”

“那她今晚不会来了？”钰诚盯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俩在说啥，冷不丁插进一句。

“我看够呛，昨晚我回来躺下不久，就听见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过来叫她，赶我出去的时候，人就走的没影了。”

墨海一听家安这么说，心里立即明白了，“哎呦，真看不出来呀，你这点心思隐藏的可不浅呐。”

家安可没墨海那些歪心思，起身推开他，“人家才多大个孩子，你可真够没羞没臊的。”

“行，还是你能装…”

礼拜天天一亮，墨海和家安就往村南大马路那边找去了。东辉见他俩走得急，忙问用不用给语琴她们捎什么话，墨海赶紧折了回来，让东辉给语琴捎一百块钱，让她自己买双鞋，说有正事，下午过去。

村子虽说小，可是地址也太模糊了，南边靠近大马路一溜儿都是民房。

他俩走了一遍，又折回一家门前有些凌乱的民房前停住了。

“你怎么确定就是这家。”家安对墨海牛逼哄哄的分析产生了直接的怀疑。

“你进去问问，不是的话我输你一盒烟。”

家安嘴一撅，直接走了进去…

“真的挺不好意思的，还麻烦你们过来跑一趟。”一个秀气却带着哀怨的中年妇女接待了他们。

这个家里很普通，陈设也老旧过时，灶间还烧着火，像是在做早饭。

“她还在那屋睡，这也好几天了，怎么说也不听，老是半夜往外跑。好歹昨天看的严，可也是后半夜才睡下。我就不叫她了。”

女人说得很诚恳，垂落的发髻、干枯的双手显得她格外苍老，实在无法将她和小姑娘联想成母女的关系。

墨海和家安并没有催促，直到她都收拾妥当才坐下来把故事和盘托出。

这女人年纪不大就成了寡妇，也没有个孩子。早些年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变动个户口可是相当的麻烦。结婚后，户口和口粮地都划归到这里，再回娘家吃住已经不现实了。

村里总有些好心人“拉帮套”，可一来二去就有那么一个人和她走得近了。有些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再后来就有了这个小姑娘。

这女人并没有把她拿掉，或许有点良心的女人都会这样做吧。而是躲到了娘家远房亲戚那儿偷着生了下来。其实她就是想要个伴。

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事就被杨老师知道了。杨老师当时年过半百，也是早年丧偶，知道女人的苦衷，就把孩子收养了。

事情一晃十几年，孩子的身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孩子自己也懂事了，而杨老师却已年过花甲。

村里照顾她，把学校门口那几间房腾出来，让她开了个小卖部，可是那点收入已经无法维持她和小姑娘的正常生活。最后，她还是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小女孩。

事情进行的出乎意料的平静，在小姑娘随她生母一年后，杨老师就突然的走了。

现如今，小姑娘在外边读中专，一直住校，每年也就寒暑假回来。一回来，肯定是要到小学校那伤感几天，周围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他俩走出来的时候，听到隔间有声音，猜想小姑娘已经醒了，只是不愿相见，就匆匆离开了。

他俩没回宿舍直接往镇上走，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上次那家小饭店坐下，这才碰了几句。

“你信么？我怎么总觉得不真实。”家安冲门坐着，茫然的望着门外。

“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见，反正我信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家安进了饭店不打酒，于是打开一瓶递给他。

“你既然信了，那你说这小姑娘的行为是不是一种病呢？”

“我觉得是怀念，感恩式的怀念。”

“接下来再怎么办？这事就这么结束了？”

“那你想怎样？咋们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醒了，就算是出于礼貌，总该打声招呼呗，可是呢…”墨海有些失望了，他觉得这是最起码的，可是自己连这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得到。

“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你忘了一开始咋说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家安仰起脖子，拿着酒瓶往里倒，这一起一落半瓶进去了。

“我觉得你这么想不对，她如果出来了，就说明已经走出阴影了，没出来或者说她只是晚上过去怀念，就说明她依然被这种世俗化的枷锁结结实实的套牢着。你说呢？”家安没等墨海回话，接着分析到。

墨海虽已无心继续探究这个事情，可听家安这一分析倒觉得在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道理也明白，可方法呢？

“这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家安把酒瓶往桌边上一推，又点着一支烟，这架势真是要“研究、研究”。

墨海不言语，只是听，三五句之后，突然就开了腔，“行，就照着你这方法办。”

两人扔下筷子就行动起来，一个小时之后，三五十人就聚集在了小商店门口。

一阵喧闹的鞭炮以后，小姑娘被家安领了过来。村里的老老少少好多过来看热闹的，这都过晌了，这时候放鞭炮是啥意思？

一个简单的追悼会在肃穆的气氛中进行着，没有威严庄重的挽联，没有绵延不绝的花圈，只有一群人，越聚越多…

“你们这到底是闹那样？”语琴问墨海。

“我们是要这的人正视一个事实。”

“有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么？”

“有！”家安往这边凑了凑，“只要这事一天不摆到阳光下，她就会永远站在阴影里。”

“形式大于内容了吧？”大林子也冒出一句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才哪儿跟哪儿呀，是吧墨海？”家安问道。

「160202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