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海回到宿舍就被东辉他们叫过去打扑克。现在已经不贴纸了，换成了烟和钱。输了往外拿，赢了要留下，今晚他们打算出去吃。

墨海牌技很烂，不一会儿吃饭钱就凑够了。大伙一窝蜂的冲向村里的小饭店。

墨海喝不了急酒，一再推让，林达、东辉太能闹了，又吼又唱，墨海嫌吵的慌，坐了一会儿就回到宿舍。

小学校的门前有几间房子，有一间冲北开了个门，学校还正常运转的时候这里应该是一个小商店。现如今，门头上的广告牌已破烂不堪，连字都看不清了。

墨海经过的时候冥冥中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白天和张工的谈话还在心头殷绕没太在意。

东辉他们喝到很晚才回来，闹哄哄一股酒气，时间不长也都睡下了。墨海刚有点睡意也全让他们搅和没了，坐起来对着窗口抽烟。

夜色墨浊，没有月亮，星星也很少，这是一个下玄月的夜晚。此刻，夜已深，连林达的鼾声也弱了。墨海起身，想上个厕所就睡觉。

厕所在院子的最里头，门前一片毛竹把厕所的门口遮挡了一个严实。

墨海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房东屋里的灯还亮着，如果是灭的，墨海就在院子里解决了，可是没办法，还是别找骂了。

他实在不愿意进那个厕所，总觉得阴森森，特别是门口的毛竹。有点风就莎莎响，听着怪慎人得。

他打了个口哨，大狼狗溜达了过来，他这才壮着胆子往前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怕什么，反正就是胆怯，在这个异地的深夜。

大狼狗老得有点走不动了，墨海也走得慢，可是到了厕所门口了，总不能领着狗进去啊，算了，都是自己吓自己。

他凭着记忆摸索着往里走，刚进了一步就撞到头了，小学的厕所还是太小了。这下撞的倒是不害怕了，改成骂了，“我说他海哥啊，你有钱打扑克输，没钱买个手电，你到底算得哪门子帐啊？瞎抠。”

他觉得差不多找准位置了，刚要开始，有个微弱的声音飘进了耳朵里，“你看见我了吗？”

他吓得浑身寒毛倒树，差一点就直接尿出来。这大半夜的哪来的声音？紧张的情绪迅速占据了他所有的思路，就差叫出声来。

“有没有必要那么紧张？我不就问你句话么？”

声音很轻，却很熟悉，像是钰诚的，墨海忙问，“在哪儿？”他想喊一下钰诚的名字，可是已经吓得全忘了。

“你转过身就能看见我了。”

转过身？墨海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转过身是墙啊？妈呀，不会是真见鬼了吧？

他把腿往一块并了一下，心里边稍稍安慰自己，“错觉，都是错觉，没有鬼，是幻听。”

一个黑影嗖得立在他的面前，僵硬的垂着双手，太快了，像是从地上蹿出来似得。这下他彻底吓怂了。

就在这个惊悚万分的时候，突然，一个信念浮现出来，“鬼怕恶人，不信则无。”他努力的睁大双眼。把手伸进了裤兜。

“啪”一声清脆的打火机的声音带来了一盏微弱的光。他定睛一看，长出一口气，“你有病吧？！大半夜的跑这吓人？”

“那家饭店的东西不干净，回来一会儿就开始拉肚子。”说话的是钰诚，他正叉着腿站在那，双手拎着裤子。

墨海往边上挪了一下，收起火机，“就你那吃相，不拉才怪，一口冰棍一口肉的。你啥时候来的，怎么还不走？”

钰诚愣了一会儿又蹲了下去，“原先出来的急，忘带纸了。”

墨海实在无语，可还是忍不住训了他一顿，“那你不会撅着屁股出去找些竹子叶啊，跑这吓我。”

“我可没打算吓你，刚才要是不吱声你不就尿我身上了。”

“那干嘛还得转身？”

“你站在我前面，我不正好被你挡了个严实，你挪挪地不就看见我了？”

墨海从兜里拿出纸递给他，“快点，我等着你。”

墨海出了厕所门，又伸手摸烟，不禁有些自嘲，明明装着火也不知道打个亮，成天的都怕啥？

微风拂过，竹叶莎莎，一曲悠扬的小调缓缓传来，慢慢凝固在空气中，笼罩了这里整片夜空。细一听，音色阴冷，悲泣嘶鸣，似哭诉，似悲悯，鬼魅之气顿时四起。

墨海往房东屋子那一瞥，灯已经灭了，不由的心里一紧，刚点燃的烟随即落地。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女人的歌声？

钰诚畏畏缩缩从厕所里出来，看到墨海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墨海没敢回头，轻声问道，“钰诚？…你也听到了？…”

“嗯，狗呢？”

“不知道，走了吧，咱俩走吧？”

“我不敢…”

钰诚紧张的牙齿打颤，墨海也没好到哪去，两个人都呆呆的杵在那儿不敢动弹。

“这世上没鬼，鲁迅还踢过鬼呢？都是自己吓自己，没事，走，咋俩回去。”墨海叨叨几句给自己壮胆，顺手拉过钰诚。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过了两排房子，再往前就有亮了。宿舍里散出来的光虽然微弱，可此时却明亮耀眼。

他俩越走越快，差点就跑起来，眼见就走到门口了，钰诚一下拉了墨海一把。

墨海猛地站住，其实他也发现有个地方不对劲了，那个声音是从门口的那几间屋子里传来的。而且屋子里还映出摇曳的光。

要知道，从他们来到这儿到刚才从厕所出来之前，就从来没有见过那屋子亮过灯，更没见过有人进出。莫非…

“走啊，别愣着了。”墨海猛地拉过钰诚就进了屋。

两人坐定，久久不语，约莫能有十来分钟后，钰诚开口说话了，“是睡还是去看看，你说？”

“声音好像没了，你再听听？”墨海这时已经缓过劲了，起身走向门口，侧耳倾听，却依旧不敢出门看个仔细，“算了，还是睡吧。”

钰诚这阵儿却好像来了兴致，也走过来，想拉着墨海到门口看看，刚一探头，猛的缩了回来，一脸惊恐。

墨海一见他那样，也跟着紧张起来，扶住他的肩膀，眉头一皱，“咋了？说啊？”

此时的钰诚已经结巴的口齿不清了，“那门…那门开了…站着…门口…一个…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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