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夜后,陈之祈不依不饶的追在我身后询问那晚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被他问急了,就胡诌了一句:“我说的是心儿,不过是设身处地罢了!”
他一愣,立刻回了一句:“那你不用担心了,心儿又有身孕了。”
他说的极淡,不带一丝感情,仿佛是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这下换成我呆住了。但无论如何,他的追问到此结束,我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生怕说错一句,露了馅。
时间过的平顺,我却过得不平稳,表面风平浪静,内部暗潮汹涌。江帆已经多次明里暗里表明过他的态度,甚至有几次当着陈之祈,发泄他的反动情绪。要换在以前,我一定站在江帆的一边,可今时不同往日,我爱上了这项新的工作,也许只是三分钟热度,不过我此刻却是在兴头上。我突然发现经商、和人打交道也是一门学问,而且是门有趣的学问,比呆在学校当老师有滋味的多了。
因此,我转移阵地,却不忘时常安慰江帆,尽量做到两边都保全,脑细胞不知死了多少。幸亏江帆新书出版——他这本新书是改编我和他的支教生活,演讲介绍时激情洋溢,书中的各种感情刻画的入木三分,不同凡响,名气变大,被邀去外地做演讲,我这才结结实实地松了一口气。
经商就是新版三十六计,勾心斗角,招招出奇制胜,其中的美人计有时候就独挑大梁,我方不用,他方也会使用。但怎么样使用美人计才最和时宜?那这就少不了酒会、宴会、party等为它量身定做的活动。
陈之祈似乎使唤我上瘾了。趁江帆外出,我和江帆刚打完电话,就又带我出门参加舞会,理由是最近公司资金短缺,秘书缺席,而且此趟前往意义重大:一是要筹集资金,二是要提升知名度。我被他忽悠着,忽悠着,就忽悠到了精品服装店。
我百无聊懒地坐在一边看刚买的漫画书——呃,我对时尚杂志实在不感兴趣。陈之祈则随着店员去挑选着装捯饬我。这次陈之祈在店员的指导下,挑了一条迥然不同的裙子,明快色调、深色调,渐进相依,显得活泼干练。不注重身材,只要体现气质。本来我的身材就没什么好现的,心儿那些类型的衣服简直就是为难我。
接下来有了衣服就是不休止的化妆。我承认我的外貌不足以让人流口水,但不也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化了擦,擦了化,合着这位大师是新手啊!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化妆师与陈之祈相交多年,等级不是一般的高,普通人根本进不了他的门槛。他之所以会画的纠结,用陈之祈的话来讲是因为我的样子比较纠结。
我懒得理睬陈之祈对我包装后的评论,挽着他的手,就进了会场。怎么说呢?这里装扮倒是符合时尚潮流,但鱼龙混杂,有点乌烟瘴气。不是我有火眼金睛,而是一些人的动作实在是不堪入目。陈之祈拍了拍我的手,给我打了打气,硬逼着我进了内场。
其实,我只想一个人在角落吃点东西,然后等到散场离去,就像上次那样。不过这次好像与我所想相差甚远。我还没吃完一块蛋糕,一位中年大叔就带着他的俏女伴走到我们身边,想要与我们握手。
我的右手还有一些奶油,一时之间找不到纸巾,弄得气氛有些尴尬。陈之祈站出来解了围,笑呵呵的把场面圆了过去。
“我的秘书很仰慕陈总,很想与陈总共舞一曲。”大叔发话了,“不知陈总意下如何?”
陈之祈看了我一眼,还没等回话,就被抢了话:“陈总今天这位女伴很漂亮啊!肯赏脸和我跳个舞吗?”
好家伙把球踢到我这里来了。我想都不想就要回绝,却被陈之祈拦下了。
“姚董,她第一次参加,什么都不懂,连舞也不会跳,这次,你看,要不算了。”陈之祈有些低声下气。
“年轻人总要历练历练。历练多了,以后就习惯了嘛!”大叔一脸猥琐样,看得我直犯恶心。
“呀,这不是姚董嘛!好久不见,还记我这个后辈吗?”王进从天而降,仿佛久旱逢甘霖,一场及时雨啊!
“这不是王侄嘛,好久不见,你父母如何……”
两人寒暄许久,绕到正题,王进首先发话:“不瞒您说姚董,我这秘书仰慕你很久了,今天难得有这机会,我带她来见识一下,顺便瞻仰一点您的光彩。”
“真的吗!不敢当不敢当。”那张老脸都快笑出猪油了。
王进又邀了姚董的秘书,双双进了舞池。可还没跳几步,王进的秘书就和另一个富家子攀上话,姚董豆腐还没吃多少呢,不过倒是识相,虽心有不甘,还是退居一侧,给空间让两个年轻人谈情说爱。好手腕!我心中为她喝彩。
“多学着点。”陈之祈夹走了我的蛋挞,“少吃点,这是礼服,受不住你这么塞。”
我一下子还没明白过来,等明白过来了,就开始和他斗嘴:“我干嘛要学着点,我以后和你井水不犯河水。而且要是我的礼服破了,最丢脸的一定是你。”
听到这话,陈之祈恼了,撇下我采花去了。但不过一会儿,他又悻悻而归。
“真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陈之祈出师未捷,身先死。
其实,我也很理解他们。毕竟生意人只有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陈之祈如今落败了,还想拉高枝,明显是不可能的。我放下酒杯,给他指了条明路——一个在暗处的忧郁少女,这起码比说服原来那些元老有用得多。
我还没跟上陈之祈的步伐,就瞬间被他人给牵走了。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请你跳一支舞吗?”这男子有点面熟。
“不好意思,我不会跳舞。”我想起来了,是原X外贸的少东,和梁芳有一段情。于是照例想给他吃个闭门羹。
“不会跳,我教你。”又是个来强的。
“你最好放开,不然……”我口气不善。
“不然会怎么样?”他故意挨近我,语气轻佻。
我向他抛了个媚眼,勾住他的魂,牵着他偏了方向,到了放食物处。
“啊呀,我的脚扭了。”我一到桌子边,拉住桌布。
“我帮你看看。”他蹲下身子。
我一个转身,扭到桌子另一边,桌布随我的手换个方向,上面汤汁什么的都倒在了那个败家子身上。等他站起来,我早已逃的不知所踪了,但我完全没顾虑到这件事的连锁效应。
陈之祈准确无误的逮住我,把我带离场。
陈之祈恶狠狠地说:“你应该庆幸王进有多讨厌他!”
我心知肚明,这个“他”指谁。但我就是气不过嘛,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做老好人,梁芳也不会把歪脑子动到我身上……这也是条连锁带。
嗄,我转念一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进很讨厌他吗?”
陈之祈顾左右而言他:“你还应该高兴,王进有个能干的秘书,把所有有钱有权的人都弄得服服帖帖。资金算是到手了一部分,剩下的改天再想办法。”
“王进比你厉害?!”
男人最怕比这个了,陈之祈也不例外:“比能力,不是我自夸,我绝对比他强。但是比家世……你应该懂得,我身后没有家人的帮助。可以这么说,我的创业资金一半是我自己挣得,另一半是和王进平分的。王进早晚是要继承自己集团的,但这个公司对我而言不同,这是我的命根子。”
他很有雄心壮志,不对,我跑了题:“我是说那个王进。是得罪吗?还是和……”难道是梁芳?这个王进还是多情种?
陈之祈停下车,与我面对面:“有时候男人和女人一样,最难忘的是初恋。一旦发现初恋情人的第一次不是给自己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很疯狂的举动。”
这话一语双关,我不敢再正视他的视线。
陈之祈穷追不舍:“你的江帆也不会例外的。”
我刚想反驳,他又接着说,表情不容置喙:“我知道你是大胃王,刚才一定没吃饱。下车,我们吃东西去。”
舞会回来,陈之祈的电话明显多了许多,他熬夜熬的越来越晚,次数越来越多,但这并不意味着生意越做越好。虽然资金流通速度加快了不少,但是手上的资金数量有限,制约了发展的前景,这才是最让人懊恼的地方。
不是你没才能,而是你没资本。
我曾不止一次想提起,让他去向他的父亲和大哥求助,话到了嗓子眼儿又咽了下去。这要是出了口,陈之祈不和我翻脸才怪呢!
这天,陈之祈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只求偶的雄孔雀,完全失了他平时的水准和品味。
“你这是要去相亲。”我和江帆有约,临出门前,还不忘调侃他几句。
“嗯。”他回答的倒干脆,没有丝毫犹豫,“就是上次那个忧郁少女。”
“你这样,你这样,对得起心儿吗?”
“人要往前看。”他扭头面对我,眼睛放光,“心儿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的魅力不是盖的,害的我一时没抵御住,羞涩了。
后来,我从王进口中知道,他是去当陪客的,为了我上次的莽撞。这下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总觉得该做些什么,一定要帮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