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踢掉梁芳的凳子，她整个人落到了地上，我顺势狠狠地往她身上踹了几脚。

“现在我做着和从前在家一样的工作，但总算有了回报。”她从地上爬起来，摆好凳子，重新坐好，继续说道，“我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居委会的工作很好，大家对我也很好，我一切都很好。我可以一步步往上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你知道吗，我回来后，那对母子已经没了，真的没了，前几天我还会做噩梦，梦见他们回来了。现在我已经安心了。你知道吗，我花了很多时间为街道里的人做事……”

我气不过。冲上前揍了她几拳，她任我打着，两眼无神，本来是两人的对话，变成了一人的呐呐自语。

我越怒越觉得鼻子发酸，眼睛朦胧。我不是个传统的女人，对第一次看的不是那么重。但我讨厌自己有把柄在别人手上，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讨厌自己成为他人消遣的对象，更憎恨陷害我的人。

梁芳突的缓过神来，跪在地上，不停地给我磕头。被此情此景重伤的我，摊倒在墙边，连哭都哭不出来。理智迅速回笼，身体代替我作了指示，我拧着、推着梁芳，把她赶出了我家。若不这样，被爸妈看见不好，被邻居碰见印象就更坏了。

“过得逍遥吗？”

我不愿带着哭腔和他说话，保持沉默。

“不想回答，那你的照片……”

我挂断电话，改用短信和他交流：有什么事？

“今天下午，我会到你家，要去你家还是我家，随你选。”陈之祈又再次打来。

我重复着相同的戏码，发了过去：你家。

不可否认，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家人不喜欢我，不答应，不承认这件愚蠢的婚事。可是我完全错估了陈之祈这个人和他的家庭。

第一次走进围墙，真真切切的呼吸到里面的空气，我却觉得彷徨。陈之祈过来牵我的手，想假装出恩爱的样子。我条件反射似的甩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我首先低头认错，并试着和他牵手。

他更大力地把我给甩开，我一个没站稳，撞到了后面的人。当即背后就传来了惊天哭声。

“小少爷，你怎么了？”是那个可爱的小男孩。

我想蹲下身去向他道歉，却被反手一拽，硬做出十指相扣的样子。

“他也配叫少爷。”陈之祈力气很大，脚步也很大，我一个趔趄又要摔到，身子往后倾了一下，及时稳住，免得再出洋相。

大厅很富丽堂皇，是巴洛克式的风格，我局促不安的坐在长桌的一边接受审讯，面对的好像是千军万马，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陈之祈懒散的靠着椅背，脸上挂着轻佻的笑。

“叶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老爷子换了个坐姿问道。

“一家公司人事部的主管。”

“父母在哪里高就？”

老八股，我在心里腹诽，但神情未变：“我母亲已经退休了，父亲是银行的小职员。”

老爷子皱了皱眉，见状，陈之祈的大哥和母亲也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只有陈之祈一人在那里幸灾乐祸。

“对不起，叶小姐，我想你们两的婚事还得考虑一下。”老爷子终于发话了，一锤定音。

我暗地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可惜啊，我和他已经私定终身了，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什么难看的证据都拿得出来。这你应该比我懂。”陈之祈伏到桌上，凑近老爷子。

“不好意思，我先去个洗手间。”这时，老爷子的不悦已经完全表达在脸上了，吹胡子瞪眼的，我看了心里直欢喜。

“往后直走到底，再往右转。”陈之祈的大哥出面打破僵局。

我一个道谢，转身离去。我边走边忖度刚才的形势。传闻有假有真。陈之祈和他老子处的的确不如他大哥和老爷子好。陈夫人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要说她使计勾引了老爷子，恐怕说不通，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谄媚的迎合，反而是有点对老爷子不屑一顾的味道，当然，老爷子也没给她好脸色，但是她对两个儿子十分上心，可陈之祈也点儿也不领情。整个家好像对这一相处模式已经习以为常了。齿轮和齿轮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润滑剂，陈之祈的大哥性情温和，扮演了这个角色，作用不少……

“你刚才看见没有，二少爷新带来的女朋友。”

我一个侧身，像个小偷，躲到墙后。

“看见了，气质啊、相貌啊，家世啊的什么的，都比不上Laura小姐，我看那，少爷就是拿他来气老爷的。可惜了一对鸳鸯，老爷真是的，见死不救。”

“就是说啊，那天晚上，二少爷从来没有像那样地向老爷低身下气地求，我看了也不忍心。老爷怎么那么狠啊。”

“他们也没办法不是。Laura小姐家破产了，要一大笔钱，老爷也心疼啊，要是救不回来，就自身难保了。可怜了Laura小姐，公司被并购，听说她也……”

“别说了，别让人听到了，不然我们就没好日子过了。”

听两个女仆唧唧歪歪的讲了那么多，我算是摸着了些眉目。没想到陈之祈也是个痴情种。

“阿姨。”有人在拉我的裤子。

“小朋友，你没事吧。刚才阿姨是不小心的。”我矮下身子，摸摸她的头。

“没关系的。”照顾小少爷的保姆抱起了他，“上次二少爷带女朋友回来，小少爷碰了那女的一下，二少爷就让小少爷摔了个大马哈。这次算不得什么的。”

感觉是在夹怨控诉，不过干嘛对我说。

“小朋友，来，阿姨抱。”我这一开口，保姆倒干脆，直接塞给我，乐得轻松。

这孩子很安静，窝在我脖子边就不吭声了。

众人看到我抱着孩子出来，都一副吃惊的表情，尤其是陈之祈的大哥。

“刚儿，你怎么让别人抱着小易，快，接过来，把小易带回房间。”陈夫人很着急地下命令。

我身上又没有什么瘟疫，说的我好像很脏似的，这让我很不高兴，连装也懒得装了。

对于怀中还残留着孩子的奶香味道，我竟涌出一股母爱，开始天马行空。

“这不是你常做的吗？”陈之祈愤怒的一吼，斩断了我的遐想。

老爷子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气没处发，话也说不出口，一个人在那里深呼吸，没了陈刚，就没有人上前劝说。陈夫人悠闲地喝了口茶，望向我，隐约地对我笑了笑。这下我迷糊了，弄不清，欲向四周求助。

“同意，好，我同意了。”老爷子喘不过气来。

“股权让渡书，还有遗产，这些现在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该给我了。一个星期后，我要得到回复。不然，我就去告你。”陈之祈投下这一颗炸弹，就把我揪走了。

“去你家。”

“不要。”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还没和父母说过，而且老爷子不同意交出你要的东西，这婚礼未必办的下去。”

陈之祈听了这话冷静了下来，一把把我甩开，自己驾车驶去。

“囡囡，没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回到家，我妈一脸贼笑，“小芳可跟我们说了，你还真沉得住气。”

“你们说的是什么啊！我累了，要睡了。”我扑向铺盖，埋头就睡。

“小姑娘害羞了。”妈替我关上了灯。

“颖子，要你帮忙。”趁爸妈都回房了，我拿出电话求救。

“什么事？”颖子口气不太好。

“你能不能回来一趟，我也许要结婚。”

那边没了声音。我泄气了，将事情全盘托出。

最终他的分家目的达到了。第二天就在没和我打过招呼的情况下就登门拜访，着实吓出我一身冷汗。幸好梁芳在我回来之前就给爸妈做了铺垫，老两口着实乐开了花——在他们眼里，我是单身主义的倡导者。特别是我妈，真是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喜欢，越谈越投机。陈之祈今天收敛了些脾气，始终握着我的手。这一天，我看得出来他脸上的笑是真心的。这一天，我家和乐融融。这一天，陈之祈和我和睦相处，他下厨，我打帮手；我做事，他在一旁指点。说真的，我佩服他的见识广博，能和我爸畅谈大江南北的人很少，他却对答如流。我爸经一场手术后身子骨弱了不少，因而和我妈一起去跳舞的，锻炼身体，但成效不明显。但他对上陈之祈后，整个人重焕青春，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这大概是我唯一能感激陈之祈的地方。

几天后在两家商定之下，对婚礼一是做出了安排：双方不需出聘礼和嫁妆（这是我强烈要求的，这阳将来离婚是可以更爽快，不用念着什么少了或是缺了），婚礼全权由男方负责，一切费用男方负责。纵然是到了这一刻，陈家也只派了两兄弟来处理，看样子老爷子气得不轻，陈夫人也放手到底。不过很奇怪，现在我越想陈夫人，越觉得亲切。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妈偷偷在我耳旁说了句：“你这丈夫有点盛气凌人。”

PS：这章写得比较粗糙，主要是为了做铺垫用的。下一章保证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