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外。

“果然，黄泉河河水……”

季如沐隔着一层结界，看到了奔腾拍打在结界上的腐水，还夹杂着无数试图挣脱河水的冤魂。

怨气好大……

季如沐咬了咬牙，抬眼望去，只见结界内有一只九尾狐，一只三足金乌，一只九婴和一个剑灵。

乐弦歌呢？

“少族长，这结界非常巨大，且没有一处缺口，我们进不去！”

进不去？

季如沐一拳砸在了结界上，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混乱。怎么可能没有缺口？她是想自己一个人葬在里面了吗？

“只要是结界，就一定会有缺口，给我找……都去给我找！”

穆逍遥第一个冲了出去，因为被乐弦歌借走了墨羽剑，他便踏着气流跃上上空，碧蓝色的眸子飞速的寻找着乐弦歌的身影。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

她去哪儿了？还是说……

穆逍遥立刻摇头，驱散了脑海里最可怕的结果，抬眼便看到结界内翻滚旋转的气流，以及第四十三次被弹出来的乐弦歌。

“师父！”

乐弦歌喘着气抬起了头，一身白衣被血污浸染，墨发散开，一双眸子布满了血丝。

“逍遥，你怎么又回来了……”她靠在结界上，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纤手在胸前快速结印：“乾坤斗转，化五行相思阵法，出红梅相思镜！”

白光一闪，乐弦歌的手上就出现了一枚巨大的红色圆镜，梅花蜿蜒的点缀在镜子的圆周上。

穆逍遥睁大了双眼，只见白亮的镜面一闪，倒影出了一个少女的影子。

那是一个白裙的少女，白玉般的柔荑撑着一柄红伞，微微侧着身。墨发如同绸缎一般柔顺，垂至脚踝处。

伞抬了抬，少女露出脸来。墨色的双瞳就好像刚在宣纸上晕染开来的新墨，樱唇轻抿，脸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红晕，显得更是娇俏可爱。

“五行相思阵法，启。”

镜中的少女墨色的双眸中水波盈盈，樱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子雾。”

——你爱的是谁，我爱的是谁。

霎时间，红梅相思镜上蜿蜒而过一条红色的胭脂蛇，吐着鲜红的信子，猛地张开血盆大口，红光瞬间包围了整个乱葬岗。

“你爱的是谁？”

……什么？

穆逍遥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一片望而无际的沙漠——是他的祖国，他的西凉国！

耳边呼啸的是黄沙飞起的鸣叫声，以及大漠最熟悉的孤鹰……

“锐王子，您发什么呆呢！”

“曼儿舞姬给您敬酒呢！”

“锐王弟，你不会是被曼儿的姿色迷晕了吧！哈哈哈！虽然你尚不足十五，只要你说，王兄就把曼儿许给你当贵妾！”

曼儿？贵妾？

穆逍遥回过神来，果然看到一个蜜色皮肤的少女，带着紫色的兜帽，脸上围着紫色的面纱。上身只穿着一件坠着金色流苏的抹胸，下身是宽松如同薄纱一般的灯笼裤，细长的双腿若隐若现。少女光着脚，脚踝上戴着两圈铃铛，走起路来总是不断的响着。

这是他们西凉国的舞姬。

“王兄说笑了。”穆逍遥咳了几声，目光悄悄的移开，落在了坐在最上面的王太子——拓跋护身上。

这时候多好，护王兄、钰王兄和姬王姐都没有……

而这个舞姬曼儿，也是王兄想要许给他拓跋锐的，只是还未到成亲日，他的国家就……

“逍遥，你又在发呆吗？”

逍遥？不是拓跋锐……

画面突然一闪，穆逍遥发现自己一身白袍，站在倾华山生门外的荷花池旁，手里握着槐木剑，而乐弦歌微微慵懒的坐在贵妃椅上——那时她还用丝巾蒙着双眼。

“师父，我……”

“少废话，你昨天擅闯死门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先接为师几招！”

擅闯死门……

穆逍遥脸一红，是那次给师父送紫星纹龙佩，看到师父在……

就在他准备挡下乐弦歌扔来的几片树叶之时，周围的景象又变换了，一片漆黑。

“这是……”

没有光。

“你爱的是谁？”

什么？

“这两个女子，一个妖娆魅惑，一个清冷温柔，你爱的是谁？”

曼儿和师父？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

“自然是谁？”

另一边。

“少族长，‘她’求见。”

谁？谁求见？

季如沐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坐在天师族的议事厅里。此刻已是深夜，桌上的烛火摇曳着，案上是五年前族内分裂一事的文书。

他不是在乱葬岗外吗？怎么突然回到了五年前？

那么这个求见的人……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竟有一丝雀跃。

门被轻轻推开，是女子熟悉的慵懒的声音：“大半夜的来找我……我乐弦歌是好欺负的吗？还有你们天师族门口传唤的看我都是什么眼神啊，那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