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死了么？”云邪小声呢喃。

和妃没有回答他，算是默认，南疆皇信中只说他身体欠佳，依他的性子，若非情急是不会这样说。

许久过去，云邪缓缓出声，“为了皇位，他残害的人也不在少数，黄泉下苦等多年，债也应该还了。”听到那人病危的消息，古井无波的心居然起了波动，他到底怎么了？

“你父皇当年是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但是那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设身处地想想，一个没有母族势力，连宫女都敢欺负的皇子，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云邪不以为意，冷哼一声，“你是他的亲生妹妹，你现在的光华都是他给你带来的，你当然是向着他。”

“不信你可以去查。”

云邪声音变锐利不少，“查什么？当年知情的人，早就已经被他杀人灭口了。”

话到此处，再说也是枉然，“既然你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好说，斯人逝时，希望你不会为你今日的决定后悔。”

云邪剑眉一挑，戏虐，“要说后悔，也不是没有，悔就悔在当初立下誓言在不踏足南疆国土，不能亲眼看见他归天，要是他知道当初弃之如履的废材儿子，竟然能够超过他的宝贝君桓，位列三公子，他脸色一定很好看，可惜，可惜不能亲眼看到。”

提到君桓她就来气，看起来无害，实际上是盘踞起来的毒蛇，“要是在太平盛世，以君桓的能力可以坐拥天下，可乱世里，他什么也不是。”

“坐拥天下？你太抬举他了。”云邪讽笑。

长叹息一声，“不是我抬举他，以他的才干，确实能行，就是定力太差，易受人蛊惑。”

“泥终究是泥。”话锋一转，“你别想指望我，南疆我永远都不会回去。”

她皇兄到底造的是什么孽，被最看重的儿子软禁，眼前这个儿子又恨他。“那里是生你养你的故土，你真……”

提到挚亲，不禁染上恨意，“生我的是我的母妃，被他一杯毒酒赐死，养我的是云洛姑姑，南疆皇室的私生女，你们都将她看做你耻辱。”

他说的何尝不是事实，南疆亏欠他的，确实不少，“可是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了。”

“报应？他为了争位，惨死的人，知道他秘密，惨死的人，朝廷上反对他的人，就是活该被杀？”

云邪不想再和她扯那些陈年往事，那些都是他心头抹不去的伤痛，“你走吧，不要将这里纯洁的气息染污了。”

和妃觉得好笑，“南陵皇宫我哪里不能去，要走的人是你，南陵水浊，你不要卷进来。”

云邪觉得讽刺，“你是南陵皇妃，南陵皇宫你自然可以走动，可天下有哪里是我去不得的？”

“我再不来北苑，你再不踏入南陵，怎样？”和妃商量语气说道。

她道会想，云邪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和我谈条件，霸了姑姑的女儿，又想抢姑姑的宫殿？”

慕容宸悦一愣，险些惊呼出来，那个黑罗刹居然是她的表哥，“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你不要主观臆断，以你现在的势力，当年的事情应该查得出一些，你好好去查查吧，你父皇当年究竟干了什么，云洛又是怎样离开南疆，君桓为什么能够囚禁你父皇，还有悦儿，她为什么会寄养在我名下。”

“这些事情不用你讲，我早就查过，关于那个男人和君桓的事情我不想再说，姑姑怎么会离开？你心里不是跟明镜似的么？她不离开，怎么会有今日的和妃娘娘，至于慕容宸悦，姑姑诈死后，你千方百计想要将她弄到名下来养，不过是想要南皇多看你几眼，对吧。”

实情明明不是这样的。

和妃垂眸，“多说无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云邪嗤笑，“还想什么，这些事情，我琢磨了十二年，难道还不够清楚？”

“十二年？”和妃显得有些颓废。

对于和妃来说，不过短短十二年，有儿女承欢膝下，可他呢，这十二年他是怎么经历过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因为感觉早就已经麻木，“是啊，整整想了十二年，当初太多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今年过后，我再不涉足南陵皇宫。”云邪长呼一口气，仰头看着云密星疏的天空。

天如棋盘，他又是这里面的那一颗？

和妃长叹息一声，顺着云邪目光看去，渺渺星空，风云涌动，在被风将厚厚的云层吹散去，一轮皎月展现出完整轮廓，先前璀璨的星，不过辗转成了明月的饰品，不管几时候，月都是夜空最明亮的。

星空夜景，正如当下情况，和妃有所感叹，“云再怎样也遮不住月华，等到下一轮满月，或许许多事情就会是另一番景象。”

星空变化诡异莫测，可月只有一轮，谁也抢不掉它的银辉，“下一轮满月？我一定会出来看看，到底是哪番景象。”

被云邪的话愣住，和妃提醒，“君桓也会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云邪冷哼，“十二年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一点长进。”

“是否有长进，你我有目共睹，你好自为之吧！”最后一音落下，黑影已经不见。

望着黑影消失的地方，放声冷笑，“果然，空气真的好了不少。”

云邪呆呆看着星空，仿佛在寻找一个寄托，垂眸，嘴角掠过一丝不查的讥笑。

十二年了，他很期待当初那个曾经对着他刁钻跋扈、趾高气扬的“哥哥”，看到他现在这副情景，面上一定会很精彩。

慕容宸悦愣愣回过神——不好，她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万一被云邪杀人某口怎么办。

——逃！

“再不走，云邪反应过来，就该杀你灭口了。”

慕容宸悦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人啊。

鬼么？

——不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慕容宸悦想了想——白罗刹，很想大骂一声，奈何今天知道的太多了，被黑罗刹发现她躲在这里偷听，一定会直接杀了她灭口的，连亲生父亲的生死都能不顾，她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妹有算的什么，杀起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吧！

心中暗暗记住白罗刹，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