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突然一声爆喝,却是出自那长官,士兵的动作戛然而止,拳头稳稳的悬在半空,离雷鸣后背只有一指。应了一声士兵收身站在一旁,狠狠的盯着雷鸣。
那长官走上前,手中举着枪,指着雷鸣说:“身手不错,但请下去,不然崩了你。现在没时间跟你浪费。”
“那林伯伯呢?”雷鸣丝毫不让的与之对视,沉声问。
“同样驱……”
“你们两个都不用下去,雷动的儿子,我带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忽然从雷鸣的身后响起,打断了那长官的话。
雷鸣扭过身一看,却见一个穿着严整军装的中年男子,国字脸,虎背熊腰非常壮硕,浓眉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将军,刚才得到消息雷教授失踪,按照规定,他的家属已经失去了登船资格……”长官上前说。
“我知道了。”被叫做将军的男子稳重的点头,“不过这小子我带了,记在我的名下。小子,我和你爸是好朋友,现在跟着我,一起登上方舟。就像你身后那人说的,活着才有希望,不要蛮横。”
雷鸣沉默的看着这个男子,缓缓摇了摇头:“如果这时我还保持冷静,我就丧失了本性。我必须下……呃……”
话没说完,突然感到一股电流穿过身子,浑身麻痹下说不出话,站不稳脚。同时林云山上前将快要摔到的雷鸣托住,拉回了座椅上,扭头深深看了一眼将军,感激的说:“谢谢。”
将军点头,转身离开。
长官跟了过去,低声说:“将军,这样不合适吧?”
“有事,我担着。”将军沉声说:“现在的情况,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更何况是这样有活力的小伙子。你看这满船舱大半都是快入土的老头,未来还能靠他们建设?连他们都能带,更何况是他了,他可是我的故人之子啊。”
长官不再多说,回过身继续检查。剩余的人并没有再出现任何的状况,而见识了这些士兵的冷酷,每个人都规矩的配合。确认了所有人的身份后,士兵离开,几分钟后,船体开始轻微的震动,接着所有人感到一股虚空重力袭来,想是船已经开动,不禁松了口气。
原本紧绷着的船舱内,终于变得有些轻快,一些低声碎语隐隐传来,消磨着刚才的紧张与惶恐。而被赶下去的那些人,已经没有还记得他们的模样。
雷鸣僵硬的坐着,双目定定的看着林云山,没有怨恨,只有忧虑与伤怀。
林云山则闭眼假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电棍犹自紧紧握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众人感到船身开始缓缓的放慢,不过在这过程中,却接连三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这让人既惊慌,又庆幸,甚至有些欣喜,因为他们的付出得到了确认,回报也有了结果。
这时,刚才的长官再次走了进来,昂声说:“抵达方舟了,所有人下船。”
众人听闻,慌忙起身,深怕慢了脚步,提着各自的包裹快速的离开座位沿着走道出去。雷鸣此时已经恢复了活动,沉默的跟着林云山落在最后。
很快走到了门口,雷鸣放眼望着周围,心神巨震。
这……眼前的一切,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一片庞大至极的长方形空间,全部由钢铁锻造,透着森森寒气,无数的灯光点缀在二十米高的上方,照耀的恍若白昼。左右方向一眼望不到边际,只见无数与雷鸣所乘坐的同样的船体一个接一个的靠在一起,百千难记,每艘船上都在不断的涌下人流,汇聚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足有数万。
而放眼看去,在百米之远的地方,一面紧紧密封的墙遮挡在前,上面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硕大的拱形门。门口站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不时有排成队伍的人群在严密的监视下走进去。
这一切,看似喧闹,驳杂,却又透着森严与秩序。
如果在之前,他还存在着一点点幻想与怀疑,那么现在,事实犹若泰山一般明朗。
看着眼前这似乎满是希望的景象,雷鸣一时间却感到无比的沉重,缓缓的迈步走下,在平整的地面上与其他人站在一起。扭头回望,船体之后,却是汪洋大海,一波波巨浪腾起,虽然听不到风声,但却能感到那呼啸的躁狂与力量。
忽然,那救下了雷鸣的将军站在了船梯上,凝目注视着脚下的人群,神色严肃,在扫过了每一个人的脸容后缓缓开口:“你们是幸运的,因为你们可能是地球上最后的居民。但是这份荣誉要伴随着你们的努力,因为,自今日起,世界变了,生活变了,你们不再是大老板,高官,公子少爷,你们只是普通的幸存者。以后你们当中只有两种人,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我希望你们都能成为前者,包括老人和孩子。”
停歇了片刻,眼神一凛,声音拔起:“现在,特殊人才请出列,跟我离开。剩余人,将会有人接管。”
人群轰然一声,吵闹起来,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很为自己的处境担心。但周围的士兵立即围拢了上来,晃动的枪支发出凌人的威胁,声音渐渐平缓,一个接一个的人忐忑不安的走了出来,排成一队。
林云山拉着雷鸣走了出来时,却被一个士兵阻拦,林云山抬头看了眼将军,带着些许哀求。
将军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摇了摇头,林云山眼中一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扭过头对雷鸣说:“看来咱们要分开了,好好活着。等到有机会,我会去找你的。”
雷鸣重重点了点头,此时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所能做的只有接受,倒退回队伍,轻声说:“林伯伯,保重。”
人群中的特殊人才寥寥无几,在将军的带领下走向远方,剩下的人在士兵的监视下焦躁又无奈的等待,一会后接连两伙人前来,前面一伙带队的是个胖子,身后跟着的全是老头之类的,白发如霜,皱纹深壑。
胖子站在前面,肃然说:“过四十岁的人跟我走。”话音简单有力,不容置疑。
人群中再次纷乱起来,惊慌失措的亲人相拥在一起,乱叫着不能分开之类的话语。但黑压压的枪口压了过来,最后只能流泪分别,一片哀怨与凄凉中,年龄略大的人迈着不安的脚步随着胖子走远。
另一伙却都是年轻些的人,男女搀杂,带队的看样也是个军官,说的话比刚才的胖子更简单:“都跟我走。”
剩余的四十多人脸色难看呆呆的跟在后面,随着军官走到第二处人群前,同样招来一帮人,接着走向下一处。
同时间,无数这样的队伍正在召集,汇成人流逐渐消失,庞大的空间内转眼间变得空荡。
等聚集到了一千多人的时候,雷鸣所在的队伍开始逆转方向,奔向拱形门,在高大的通道中行进了几分钟后,进入一个大厅样的地方。